太子乃中宫元后嫡出, 且是嫡长子,落地刚满周岁就被加封为太子。
往前二十多年,太子一直是当今圣人最为宠爱的儿子, 更是他大力培养的继承人。
同样身为皇子, 二皇子与三皇子晚出生几年,际遇却天差地别, 不但失去了储君之位, 也得不到皇帝的宠爱和关注。
这让他们如何甘心, 从小到大死死盯着这位兄长,想要抓住他的破绽,好把他从太子宝座上拽下来。
可惜的是, 他们一直未能如愿。
元后还活着的时候, 将太子保护的严严实实, 元后死后, 皇帝也将太子视作掌上宝, 甚至一度将太子迁入寝宫,同吃同住。
但凡太子与两位弟弟发生冲突,皇帝素来都是拉偏架, 只骂两个皇子不敬兄长, 从来不会责骂太子半句。
曾有一度,二皇子与三皇子几乎放弃, 认定太子之位固若金汤,心灰意冷放弃了争夺。
直到太子年近而立之年, 皇帝垂垂老矣,两人再不如当年亲密无间,反倒是经常因为政务发生龃龉。
元后死去多年,早已不能为这位父子开解调和。
一次早朝上, 皇帝因一件小事斥责了太子,二皇子三皇子意识到他们的机会来了。
只要能拽下太子,储君之位自然是有能者居之。
二皇子三皇子一开始还小心翼翼,生怕被皇帝发现斥责,可他们很快发现,皇帝对他们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想以前那般严厉。
慢慢的,二皇子三皇子的胆子大了起来。
太子有破绽,他们便要穷追猛打,将一分错扩大成三分、七分、十分。
太子没有破绽,他们便要创造出破绽来,好让圣人,让天下人都知道,太子德不配位,压根不适合成为一国储君。
在两位皇子的不懈努力下,太子这些年的名声一路下滑,早已大不如前。
而这一次,两位皇子早有准备。
前脚贡院大门一关,后脚朝堂上便有人弹劾太子纵容门人横征暴敛。
种种罪名叠加在一起,竟是罗列出十三条来,恨不得将太子钉死在大殿上。
“父皇,太子狂暴多年,都是仗着父皇宠爱,如今愈发不把父皇您放在眼里。”二皇子连声喊道。
三皇子立刻跟上:“他仗着自己是太子,排场竟是比父皇还大,定是早就有不臣之心。”
皇帝的脸色阴沉下来。
朝堂上,大臣们也是议论纷纷,尤其是站在二皇子三皇子一脉的人眼神波动。
二皇子大声喊道:“父皇,前些时候钦天监占卜,说有阴云遮蔽天日,贪狼吞噬紫微,儿臣觉得此卦不详,意有所指,定会应在太子身上。”
三皇子也喊:“大周上下,除了父皇之外,只有太子德不配位才会引来天罚。”
攻击声音中,太子依旧是那副温文儒雅的模样,面无表情,对两个弟弟的指责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好了。”皇帝终于开口。
二皇子心底畏惧,却不肯放过这次机会:“父皇,为了大周社稷,您不能再纵容太子了。”
皇帝脸色一沉,目光却落到太子身上:“太子,你可有分辨?”
太子出列:“儿臣无话可说。”
“父皇,太子自己都认了。”二皇子忙道。
太子轻笑一声:“儿臣只是奇怪,孤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二弟三弟,才让他们如此攻讦。”
“十三条罪名,儿臣一条都没法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必二弟三弟为了今日,也是做了诸多准备。”
二皇子惊声道:“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纵容门人也是我指使的吗?”
太子却不跟他说话,直接行礼:“正是。”
朝堂哗然。
皇帝眉头微皱。
太子继续说道:“前些时候,孤发现太子府中有下人横行霸道,竟敢欺压百姓,当下大怒要捉拿归案,谁知道仔细一查,却发现此人背后还有人。”
“孤怕打草惊蛇,便按兵不动,原以为还要等一等才能查明真相,谁知道……”
二皇子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太子。
他一定在虚张声势,二皇子安慰自己。
那是他早早布下的暗线,太子怎么可能发现,就算发现了也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在背后指使。
想明白这一天,二皇子镇定下来,冷哼道:“太子颠倒黑白的本事,弟弟倒是见识了。”
“到底是谁在颠倒黑白,还请父皇彻查。”
太子拱手道:“孤早已将人拿住,犯错仆人以及家中内眷都被控制,请父皇下旨三堂会审,查明真相。”
三皇子眉头一皱,见老二脸色惊慌,暗骂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被太子拿住了把柄反将一军。
他冷笑一声开口:“纵容门人暂且略过,钦天监占卜事关国运,还请父皇慎重。”
太子淡淡道:“不如请钦天监过来,当朝占卜,孤也很好奇钦天监为何不直接上奏折,反倒是将占卜内容偷偷告诉了二弟三弟。”
“你——”
三皇子叫嚣道:“自然是事关重大,钦天监怕太子势大,危及性命,这才故意隐瞒。”
“三弟的意思是,孤这个太子的势力比父皇还大,让钦天监退避一舍,竟是连公务都不敢上报了?”
太子冷喝一声:“钦天监监正何在?”
“微臣,微臣对此事一无所知啊。”监正都要哭了。
好好的,怎么就轮到他钦天监犯事儿了。
太子冷笑道:“如此大事你说不知,孤如何能信,既然不是监正占卜,那又是何人,出了什么卦象,解出什么卦言,到底是吉是凶?”
监正哭丧着脸:“陛下,殿下,三皇子所言微臣真的一无所知,钦天监严禁私下占卜,绝无此事啊。”
就在此时,一人出列,却是钦天监监副。
只见他道义凌然,朗声喊道:“三日之前,微臣私下占卜,算出荧惑犯太微星象,分解后发现,其中荧惑乃是陛下身边最为亲近之人,此人将会犯上作乱,搅乱大周,使得大周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你你你,你胡说八道什么,给我住口。”监正人都吓傻了。
“微臣以性命起誓,荧惑犯太微绝不作假。”监副一脸坦然。
并且大声喊道:“三日之内,帝君东方将生祸乱,此祸乃是大周祸乱之始,若不能拔除祸根,大周休矣。”
二皇子三皇子对视一眼,纷纷跪下来。
“儿臣奏请父皇彻查到底,决不能让任何人动摇江山社稷。”
太子却轻笑一声,看了眼这两个弟弟,眼中带着嘲弄。
皇帝眉头皱成川字,冷冷的看着这两个儿子:“星象占卜,此乃异术,不可尽信。”
一听这话,两位皇子心底咯噔一下。
都以为皇帝这番话又要庇护太子,故意偏帮。
两人纷纷喊道:“父皇为何不等一等,三日之内,东方必乱。”
“若东方有意向,便是上天降下警示,是他德不配位,不堪为一国储君。”
太子眼底的嘲弄越来越浓。
在皇帝开口之前,太子上前一步:“父皇,儿臣也奏请彻查。”
“二弟三弟这番说辞,想必是早知道东方必乱,不如派出御林军搜查,找出根源,必能早一些消除祸害。”
这番话听来,倒像是但凡出现祸乱,都是二皇子三皇子故意为之。
三皇子心底一慌,立刻反驳:“事实真相胜于雄辩,静等便能真相大白。”
皇帝微微闭上眼睛:“那就派人彻查吧。”
两位皇子心底一喜。
谁知道下一刻,皇帝便道:“裴玄,你去。”
人群后的裴玄正在打瞌睡,压根不想掺和这场骚乱,却猛然听见自己的名字。
他眉头一皱,正要说话。
二皇子却比他更着急:“不行。”
注意到皇帝冰冷的脸色,二皇子连忙低头:“父皇,谁不知道寿国公府乃是太子舅族,理当避嫌。”
“哦,那你觉得谁最合适?”皇帝笑着问。
二皇子正要回答,看到了三皇子的颜色,忙称不敢:“还请父皇定论。”
皇帝扫了眼朝堂众人,目光在太子身上多停顿了片刻,在发现太子神色镇定,甚至嘴角带着嘲讽笑意的时候,眉头皱得更紧。
心底微微一叹,皇帝有了主意。
谁知道变故横生。
“报——刘大人求见。”
皇帝眼眸一沉。
太子却笑了起来:“二弟三弟,你们等的骚乱来了,两位皇弟可真是料事如神。”
二皇子三皇子也意识到不对劲。
太子这反应,不像是中计,倒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今日攻讦,顺水推舟。
心底吓了一跳,两人暗道不妙的同时,又觉得此次计划天衣无缝,太子也不可能料事如神。
刘考官满头大汗,不是因为一路疾行,而是离开贡院后,他就听说了考场之外发生的事情。
最让他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此次贡院骚乱,竟是与几位皇子有关。
更糟糕的是,他还未踏进宫廷,外头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都在说太子德不配位,所以上天降下天罚,使得位在东方的贡院祸乱横行。
刘考官恨不得自己死在了考场了。
看到刘考官出现,文武百官脸色莫名,裴玄一直淡淡的神色顿时阴沉下来。
会试主考官出现在这里,定是贡院里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
那顾清衍现在可好?
裴玄方才还不想管,此刻却恨不得将二皇子三皇子,连带着太子一起狠狠揍一顿,好让他们知道争权夺利,也不该拿科举会试开玩笑。
“会试当头,期间无论发生何事,贡院都不能打开,刘大人为何在此?”二皇子疾言厉色问道。
刘考官眼前又是一黑。
皇帝开口:“刘爱卿,你只管从实说来。”
刘考官弯腰:“陛下,贡院中有硕鼠作乱,引发幻阵,幻阵中有恶虎吃人,考场内骚乱不停。”
“事关重大,微臣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奏请天听。”
太子挑眉,开口问道:“哦,硕鼠?那定是人为了?”
刘考官头更低了:“尚未查明真相,但看那阵仗,绝非天灾,而是人祸。”
太子似笑非笑的看向两个弟弟,不再言语。
二皇子三皇子脸色都变了。
二皇子最是沉不住气:“怎么就是人为,刘大人你是文官,对占卜星象一知半解,定是你看错了。”
“父皇,不如先派人彻查,一查便知。”三皇子意识到什么,收敛许多。
皇帝冷声道:“不管是谁,不管什么,竟敢在会试中生乱,罪无可赦,其罪当诛。”
“陛下,微臣愿意前往贡院彻查此案。”裴玄出列。
寿国公眉头一皱,叹息一声,到底没说什么。
方才还在点名裴玄查案的皇帝,此刻却神情莫辨,不置可否。
二皇子从皇帝的态度中得到鼓励,朗声喝道:“裴世子如此急切,莫不是要替某些人遮掩事实,伪造痕迹。”
裴玄冷笑一声:“莫非在二皇子眼里,会试大事,也不如攻讦太子重要?”
“你!”二皇子脸色大变。
他素来不把这个养在宫外头的弟弟放在眼里,连祖宗姓氏都改了,注定裴玄与皇位无缘。
可偏偏寿国公府在大周地位特殊,让人不得不防。
以往裴玄是一颗蒸不烂煮不熟,谁的面子都不卖,甚至与太子关系僵硬,两位皇子尚且放心。
可谁想到今日朝堂上,裴玄竟是光明正大的站出来,两人看不透他的意思,不免心生警惕。
裴玄自然看到了两位皇子眼底的戒备,但他依旧不退:“请陛下应允。”
皇帝轻叹一声:“老二老三说的也有道理,寿国公府乃是太子舅族,若让你去,难免让人心生不服。”
太子垂眸,眼底嘲讽无比。
皇帝目光落下:“罗实,你去。”
“谨遵圣令。”监察所罗实应声道。
朝堂上又是一静。
皇城司乃是皇帝亲信,其中监察所更如前朝锦衣卫,乃是亲信中的亲信,是皇帝手中的鹰犬,除皇帝圣令之外,连太子都差使不动。
此刻皇帝派出监察使罗实,其中又是什么意味。
是要为太子彰显名声,洗刷冤屈,还是要为两位皇子落下的马脚遮掩,好让这两位在太子的反击下有喘息的空间。
“罗实,你多带一些人彻查,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让贡院恢复正常。”
“刘爱卿,此次贡院虽有骚乱,但你应对还算得当,功过相抵。”
“你随罗实一道儿回去,继续会试。”
刘大人一听,心底稍安。
皇帝这话的意思,已经是对他网开一面,不会深究了。
“陛下,那会试第一场的成绩?”
皇帝淡淡道:“考生惊慌失措之下有所失仪,也是人之常情,不必追究,不过国之大事不可儿戏,需搜检抽号,从头开始。”
“是,微臣遵命。”刘大人总算安心,会试重开,这已经比他来之前预计的其他结果更好。
“圣上英明,仁慈才让此次考生多了一次机会。”朝堂上一片称颂。
太子并不反对,二皇子与三皇子对视一眼,也知道罗实就是最佳人选。
裴玄拧紧眉头,正要开口,却被寿国公制止。
等这场大朝会不欢而散,到了宫廷之外,寿国公才拽住急吼吼的人:“你想干什么?”
“清衍还在里头,我很担心。”裴玄皱眉道。
寿国公无奈,瞪了他一眼:“担心有个屁用,你想让他成为那三位的眼中钉肉中刺吗?”
“他们斗法,伤及无辜,难道还有理了。”
裴玄冷哼:“陛下如此偏袒,实在不是明君所为。”
“快闭嘴吧你,陛下……”寿国公心中有所顾忌,硬生生转开话题,“百年之前巫蛊之乱,直接导致前朝覆灭,圣人最为芥蒂。”
“瞧着吧,此次就算明面上能抹平,暗地里陛下定会有所责罚。”
裴玄意识到什么,看向寿国公:“你早就知道?”
“既然知道,为何不提醒清衍?”
寿国公没好气道:“我知道个屁,老夫如今不过是个闲人,当着的都是闲差,我打哪儿知道。”
又说:“早些时候让你努力上进,你听过吗,如今出了事反应慢半拍,那也是你自己作的,你若是大权在握,何愁庇护不了一个小小举人。”
裴玄若有所思。
寿国公拍了拍他的肩头:“别担心,别的考生或许有事,但顾清衍必定无事,你且安心等着吧。”
裴玄看向他。
寿国公却不肯再说,只道:“小玄玄,陛下已经老了,皇权帝位之争素来如此,你想避开,可身在此处避无可避。”
“你啊,要做好心理准备。”
裴玄沉默下来。
梁溪府的事情再次浮现眼前,裴玄不禁皱眉。
前一次他回到京城,将一切禀告上去后,梁溪府依旧按照天灾瘟疫作为结尾。
虽然得到了赏赐嘉奖,可裴玄却如鲠在噎。
“裴世子,请留步。”
裴玄眉头一皱,太子已经走到了他跟前,寿国公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只剩下兄弟两人。
“真没想到今日你会站出来,多谢。”太子笑着开口。
作为一国储君,他总有办法让人心生好感,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
裴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无论什么原因,你能站出来,最后都是我得利。”
太子笑了笑:“人生在世,万事万物不可分的太清。”
裴玄不赞同的看向他。
太子看着他的眼神,甚至带着一点慈爱,不像是关系生疏僵硬的兄弟,倒像是一位温和慈爱的长辈。
裴玄有些弄不清太子走过来的原因。
总不会是为了拉拢寿国公府,亦或者是要跟他培养兄弟感情。
“殿下有话不如直说,弯弯绕绕,我听不懂。”
听见这话,太子猛地扑哧一笑。
方才朝堂上的攻讦,似乎没对这位太子造成任何影响,他依旧那么游刃有余。
眼底含着笑意,太子微微摇头:“你啊,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是这副直肠子。”
声音中竟然带着一点羡慕。
但很快,太子就收敛了神色,看着这位弟弟淡淡道:“我若是你,会立刻离开京城,远离这里的纷纷扰扰,虽得不到权利富贵,却能留下一条性命。”
裴玄拧眉。
在此之前,他心底也觉得能远离朝廷才好,可现在他的心思却变了。
顾清衍即将入朝为官,他若是走了,远离朝廷中心,又如何能庇护自己心爱之人。
太子见他面露不悦,淡淡道:“孤善意提醒,你若是不停便也罢了。”
“不过孤还是想告诉你,这世上无可信之人,切勿被一叶障目,成了别人的利刃。”
裴玄眉头皱得更紧,不明白太子大费周章的过来,说的居然都是废话。
“孤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扔下这句话,太子便转身离开了。
裴玄若有所思,他原以为太子过来,会提起梁溪。
吐出一口气,裴玄不禁捏了捏眉心,只觉得上朝一日,比他干了一趟公差更累更苦。
贡院之内,考生们都在焦急等待。
幻觉消失贡院恢复平静后,考生们的理智都回来了,此刻纷纷开始担心自己的前程。
有的更是捶胸顿足:“我怎么就跑出去了,现在如何是好,万一被取缔资格,我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顾清衍眉头也未能舒展,实在是贡院之事太过离奇,结束的却又太过草率。
这次会试若是废止,下一刻得等到什么时候,顾清衍不免担心。
就在这时候,朝廷来人了。
罗实带着一排人闯入贡院,一挥手严加搜查,不只是贡院需要搜查,连其中的考生也不得不面临再次搜检。
“诸位大人,圣人有令,还请不要介意。”甚至连考官也不例外。
刘大人随后而来,微微点头,考官们虽然心生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谁人不知道罗实就是皇帝的那双手。
刘大人听见考生们惊呼声音,朗声喊道:“搜查过后,会试继续进行,之前的卷子全部作废,本官会办法全新考题继续考试。”
一听这话,考生们果然顾不得埋怨了。
只要人没死,就得继续考试,三年一次的会试远比其他事情重要。
顾清衍听见这话也松了口气,他实在是不想再来贡院了。
也许他这辈子跟贡院相克,每次进来不是自己倒霉,就是别人倒霉。
搜查速度很快进行到顾清衍号房,进来搜查的侍卫一看就是专业的,片刻功夫就去确认无误。
检查过后,考生们需要再次站到公堂之前的空地上,重新抽号才能考试。
等再一次拿到号子,顾清衍一看就乐了。
这一次他运气极好,位置靠近公堂,远离臭号,是个能晒到阳光的好地方。
锣鼓声响起,会试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