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喜人满脸是笑:“顾秀才高中案首, 金榜题名,众望所归,恭喜顾秀才, 贺喜顾秀才小三元之喜。”
竟是来报喜的。
顾清衍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今天是放榜日。
不怪他,章念忽然病倒, 他忙着照顾, 把这事儿给忘了。
章念反应比他快一些, 迅速跑进屋子拿出喜钱来发放。
衙役见他反应冷淡,还以为拿不到赏钱,这会儿掂量着沉甸甸的荷包, 察觉是银子, 顿时大喜。
吉祥话更是不要钱的往外倒, 将顾清衍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
左邻右舍听见声响, 纷纷过来贺喜, 一筐筐说着吉祥话,都想沾沾喜气。
来人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章念来者不拒, 谁来都发喜糖。
好一会儿, 人群才慢慢散去。
顾清衍看得奇怪:“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顾大哥参加院试的时候买的,心想顾大哥你肯定能考上, 只是怕你知道了压力大,所以才没说。”章念笑得合不拢嘴。
顾清衍取笑道:“难道不是怕我没考上, 心底难过,所以才瞒着?”
“怎么会,顾大哥肯定能考上。”章念自豪的说,“而且还是头名, 顾大哥,你又是头名,这可是连中小三元。”
顾清衍笑了笑:“小三元算得上什么,每隔两三年就能出一个,大周这么多州府加起来,一年就得有十七八个。”
章念立刻道:“那也是了不得的人物,我以前可没听说陵川县上谁中了小三元。”
一次通过院试,顾清衍心底也高兴:“不知道章程有没有考中?”
章念立刻道:“我去看榜,顾大哥是案首,我想亲眼去看,等回去见到刘妈妈她们也好交代。”
说完撒丫子就往外跑:“顾大哥,我看完马上回来。”
“记得看一眼章程有没有在榜上。”顾清衍喊道。
院试之前,章程很是不安,跟他说过好多次没把握,毕竟上一次府试,顾清衍是案首,章程是榜尾,两人正好一头一尾。
此次参加院试,章程也是打着下场试试看的心思。
往外一看,章念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
顾清衍无奈一笑,心情也是极好。
考完了,他就能回家,每次来青州府都遇上许多事情,顾清衍觉得,自己指不定跟青州府犯冲。
要不然怎么每次过来,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相比起来,顾清衍更喜欢山清水秀的陵川县。
“恭喜顾秀才高中。”
顾清衍还未回屋,门口又来了报喜人。
他心底惊讶,不过是院试,衙门还来好几轮报喜?
走出来一看,报喜的人穿着常服,不像是衙门的人。
“旧友听闻顾秀才高中,特来贺喜。”来人递上礼盒。
顾清衍眉头微皱:“不知是哪位旧友?”
“顾秀才一看便知。”来人笑而不语。
顾清衍脸色冷淡下来:“顾某才疏学浅,不敢收来历不明的礼物。”
“顾秀才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来人微微抬头:“左护法说,顾秀才几次三番的拒绝他,他可是会生气的。”
“你……”顾清衍脸色一变。
来人却迅速丢下礼盒,转身就走,迅速消失在小巷口。
顾清衍不禁皱眉,他前脚刚中秀才,后脚左护法的礼物就送到了家门口,莫非那家伙还在青州府。
不对,裴玄当时封锁全城搜索,将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那家伙早跑了。
目光落到礼盒上,顾清衍想到另一个可能性。
左护法走了,却留下了眼线,并且早早将东西留下,时不时出来蹦跶一下,彰显存在感。
如此一来,更显得他神出鬼没,让自己以为那家伙无处不在阴魂不散,从而心生畏惧,妥妥的攻心计。
顾清衍看向地上的礼盒,微微皱眉,忽然手中多了一根短笛。
桃木短笛再一次响起,与在山头上不同,尖锐的笛声围绕着礼盒。
许久,顾清衍收起笛子。
“看来是我多想了。”
左护法早跑了,压根没在礼盒里放奇奇怪怪的蛊虫,也是,听裴玄的意思,蛊虫也是十分珍贵的。
他只是个小人物,不值得左护法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
顾清衍弯腰,用树枝挑开盒子。
啪嗒一声,露出礼盒中的东西来。
看清东西,顾清衍面露诧异。
礼盒中是一颗圆润的珠子,看起来年代久远,颜色发黑,带着莹润的光泽。
不知情的人见了,都会以为那是一颗寻常的珠子,顶多色泽怪异了一些。
可顾清衍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顾家的传家宝。
他曾在顾童生的执念中见过,顾童生将传家宝送给李敬亭,从那之后李敬亭读书如同开了窍,能够过目不忘。
顾清衍脸色古怪,李敬亭从顾家带走的那串传家宝已经化作灰烬,彻底消失了。
这儿怎么会又出现了一颗?
顾清衍伸出手指,将珠子捻在指尖摸索。
左护法从哪儿弄到这颗珠子,为什么要把珠子送给他?
他不禁想起左护法曾送来的那封信。
【花家长子与你父亲,乃至交好友。】
至交好友?
顾清衍脑中闪过几个模糊的念头,却什么都没能抓住。
他再一次打开顾童生的执念,从头至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临了失望叹气。
执念中,顾童生一生是缩略的,尤其是青州府的记录少之又少,大部分都集中在未能考中,失望返乡,对李敬亭的期望上。
“那家伙到底知道些什么?”
顾清衍心底如同猫抓,却知道不该想,更不该问,否则就是进了左护法的套,到时候被牵着走。
他索性一狠心,将珠子放了回去。
“既然你这么喜欢卖关子,那我等着便是。”
将盒子丢进游山器,直接封锁在系统中,顾清衍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当年知情人都已死,也许青城道观那老道士知道一些内情,却在他找上门之前就消失了,处处都带着诡异。
顾清衍怕自己苦苦追求,反倒是落入陷阱。
章念急匆匆离开,满脸兴奋的跑回来,口中乐颠颠的喊:“顾大哥,你的名字就是头一个,比别人都大了一圈,可风光了。”
“大家伙都在夸你才华好,将来不可限量,可惜顾大哥没去,不然就能听见他们夸你。”
“这下可好了,等回去刘妈妈她们都会很高兴。”
顾清衍无奈,暗道这都是章念的错觉,院试发榜的名字都一样大小,没区别。
“章兄可有中?”顾清衍问。
章念摇头:“我遇上族兄了,他说没中也在情理之中,说回家后闭门苦读,等两年再来,还说让你好好高兴,不必为他难过。”
顾清衍一听,心底有些遗憾。
“顾大哥,咱们啥时候回去?”
顾清衍也急着回去,但院试与县试府试不同,通过之后需登记,领取秀才凭证,大周朝还会给秀才发放一件秀才袍。
这些都是秀才的身份象征,当然,这袍子不耐穿,穿坏了就得自己做,朝廷只发这一次。
“等明日去领了凭证和秀才袍,我们就回家。”
章念忍不住问:“不用参加琼林宴吗,我看戏文里都有,还簪花呢。”
顾清衍解释:“大周朝只有乡试和殿试结束后,才有鹿鸣宴和琼林宴,院试是没有的。”
“原来如此,那也好,咱们能尽快回家。”
章念一听,立刻开始收拾东西,嘴巴里念叨着:“家里肯定都等急了,咱们快些回去也安心,不然跟上次一样耽搁那么久,他们担心坏了。”
两人一拍即合,顾清衍也不想在青州府继续停留。
顾清衍又中案首,成为小三元的消息传开去,有人欢喜有人愁。
章程虽然自己没中,却真心实意的为顾清衍高兴。
却也有人听到消息,暴跳如雷。
扶灵回乡的队伍中,不停传出女人声嘶力竭的声音,咒骂补休。
陆彦池忍不住想闯进去,却被母亲拽住:“你去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管,自有你爹和大哥处理。”
“可是……”
“没有可是。”陆二夫人无比的坚持,“池儿,你听娘的,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
陆彦池低下头,不敢吱声。
车厢内,陆大夫人脸色扭曲,最恶毒的字眼从她口中喷出,落到曾经疼爱的长子身上。
与她的歇斯底里相反,陆彦筠面色不改,只静静听着。
“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见。”
“你爹死了,你弟弟也死了,两条人命啊,杀父之仇,杀弟之仇,你都忘了吗?”
“他们死不瞑目,顾清衍却青云直上,我不甘心!陆彦筠你还是不是男人,你若是还姓陆,认我这个娘,就该为他们报仇雪恨。”
无论多少咒骂,陆彦筠只是静静听着。
一直到女人上来撕扯他,他也只是放任,直到她力竭瘫软在地。
“我不会放过他,我绝不会放过他。”
陆彦筠吐出一口气,终于开口:“娘,你还不明白吗,现在不管你想做什么,都不可能成功。”
“你费尽心思,耗费钱财使出的手段,根本到不了他跟前。”
“曾经吹捧陆家,敬畏陆家,以陆家为荣的读书人,如今都恨不得将陆家踩在脚下,跟陆家彻底划清界限。”
“当年的温如凉如此,如今的吕翰林也是如此。”
最后的希望被戳破,陆大夫人哀嚎起来:“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安然无恙。”
陆彦筠没有再理会她的歇斯底里,离开了窒息的车厢。
“二叔,我要走了。”
陆二老爷听了大惊:“走,你要去哪儿?”
“去我该去的地方。”陆彦筠将所有东西交给陆二,“二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日再见,定会让陆家重回青云。”
陆二正要阻止,却发现陆彦筠头也不回,上马离开。
第二天清早,顾清衍就带着章念去了衙门,领到了自己的凭证和秀才袍。
秀才凭证是一块小小的木牌子,看着材料很一般。
但就是这块小牌子,代表着身份的变化,从今天开始,顾清衍就是士族阶层,享受大周给与的免税赋的特权。
再到公堂上,即使顾清衍没有靠山,也不能随意用刑。
甚至翻了犯错,能够从轻处理,是古代的第一个免死金牌,虽然含金量一般,但确实有用。
顾清衍知道秀才的一道道特权后,才慢慢领悟顾童生的执念。
童生和秀才,看似只差了一场院试,实则天差地别,压根不是一个级别。
顾清衍将凭证放好,若是丢了,再想要补很是麻烦。
大周发放的秀才袍是蓝色的,系扣式的中衣加上长衫,斯文秀气,很不适合干活。
同样,衣服的改变,也象征着主人从“劳动”转向“书生”,也就是以后可以不事生产就能过活。
古人科举,几乎是唯一的晋升路。
顾清衍看到,有秀才刚领到秀才袍,就迫不及待的穿上。
他能理解这样的兴奋,毕竟从这一日开始,大家的阶级就不同了。
章念比他更兴奋,低声问:“顾大哥,等回去咱们也穿上看看,您穿上肯定比他们更英俊,更好看。”
顾清衍哭笑不得,方才他都瞧见了,秀才袍是同一个款式,腰身宽大,两百斤的大胖子都能塞进去。
他身材不算矮,可人痩,穿上后能好看才怪。
不过看着章念的眼神,他还是点头纵容:“好,等回去穿给你看看。”
“等回到陵川县,顾大哥穿上秀才袍再回梅岭村,大家伙看了肯定都羡慕。”
顾清衍很是无奈。
一想到自己穿着秀才袍招摇撞市,一时忍俊不禁。
“顾秀才,学政大人有请,请上茶楼一见。”
顾清衍眉头微动。
学政吕翰林?这时候找他做什么?
吕翰林可是洪山书院的学生,陆院长的弟子,虽然裴玄说吕翰林很是“识时务”,顾清衍还是警惕起来。
“顾秀才,这边请。”
吕翰林有请,顾清衍警惕,却不能不去。
进了酒楼,章念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他还记得上一次陆家设宴,结果顾大哥在宴席上中毒,幸好随身带着解毒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后来知道并非陆家下手,但那件事也是因陆家而起,自家顾大哥是被陆家牵连。
上楼梯的时候,章念忍不住低声道:“顾大哥,待会儿小心些,别吃东西。”
“安心。”顾清衍安慰道。
章念完全不能安心,尤其是他被拦在了雅间之外。
顾清衍朝他点了点头,这才进入了雅间。
吕翰林正站在窗前,他的位置往下看,应该正好能看到门前来来往往的行人。
“学生参见吕大人。”顾清衍开口行礼。
吕翰林回头,他是典型的读书人,模样儒雅,气质也较为温和。
唯有眉宇间一个川字,略显严肃。
“你就是顾清衍,果然是一表人才,小小年纪连中三元,是个可造之材。”
顾清衍眉头微动:“多谢大人赞赏,学生只是侥幸,还需苦读学习。”
吕翰林笑了一声:“虽稚嫩一些,但却有才华,否则此次院试也不会选你作为案首。”
话锋一转:“听说你之前在陵川县县学读书?”
“正是。”
“你们马教谕我也认得,不知道他现在可好?”
顾清衍心底更加奇怪,吕翰林这番话,倒像是跟他套近乎。
不过用马教谕来套近乎,顾清衍不但没觉得亲近,反倒是更警惕。
“马教谕在县学多年,一直勤勤恳恳,正因为有他精心教学,学生才能考中秀才。”
吕翰林也是人精,一听这话便知道,顾清衍跟马教谕亲近不到哪里去。
也是,能攀附上裴家,哪里看得上一个乡野之地的教谕。
吕翰林直接撇开:“瞧我,看见少年人心底高兴,都忘了让你坐下。”
“快坐,喝茶。”
顾清衍有些拘谨的坐下来。
吕翰林看在眼中,心底闪过一丝诧异,想到顾清衍堪称神奇的经历,故意问:“说起来,本官与你养父李侍郎还是同期,私底下也有些交往。”
“虽说你不是李家亲生,到底在李家养了十五年,恩情是斩不断的,若是你想,不如由本官出面,认作义子,岂不是两厢便宜?”
顾清衍心底警种大震,忙起身道:“多谢大人厚爱,倒不是学生忘恩负义,而是两子互换,让许夫人难以接受,看见学生便新生不喜。”
“幸得丁知府从中调解,让学生得以偿还养育之恩,如今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
吕翰林眼眸微沉。
他几次三番递出橄榄枝,顾清衍不知是没听懂,还是不想接。
顾家有什么,不过是山沟沟里的童生,父母双亡,家境贫困,能给顾清衍什么助力。
李家却不同,顾清衍毕竟在李家养了十五年,若能回去,看在这些年的份上,只要顾清衍出息,李侍郎肯定不会吝啬提拔。
这般好处,顾清衍居然一口回绝了。
吕翰林眯起眼睛来:“哦,竟是如此,倒是本官多事了。”
他喝了一口茶,又笑了一声:“如今你考中了秀才,可有想过将来如何?”
顾清衍回答:“自是闭门苦读,来年参加乡试,争取一鼓作气。”
吕翰林哈哈一笑:“本官是此次主考,也算你半个恩施,如今跟你说一句实在话,这天底下考中秀才的多,考中举人的少,若想要高中进士,则难上加难。”
这番话倒是也中肯。
顾清衍十分赞同:“正是如此,读书人十年寒窗,实属不易。”
不过对不起来,顾清衍还是觉得读书已经是最轻松的活儿,在梅岭村,其他孩子连读书的机会都没有。
吕翰林笑看着他:“对于别人而言,自然不易,可若有名师,则事半功倍。”
“如今你已经考中秀才,勉强符合洪山书院的入学要求,在青州府地界上,还有什么书院能比洪山书院更好,何不一试?”
顾清衍愣住,他没想到吕翰林见他,是要让他入洪山书院。
谁都知道他跟洪山书院的恩怨。
不提陆院长,当初青州亭死了四个人,三个都是洪山书院的书生。
虽然他不是凶手,可在洪山书院的口碑极差,但凡在洪山书院读书的,多对他极为敌视。
这样的情况下,洪山书院再好,顾清衍也不可能去书院里头受罪。
“多谢大人提点,洪山书院乃是青州府泰山北斗,读书人向往之地,可惜学生胸无大志,不愿意外出求学。”
吕翰林眉头一皱。
“若是因为陆院长,你不必担心,洪山书院还是有这个气量。”
吕翰林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透露一个消息:“陆家确实有人心怀不轨,想在院试中栽赃陷害,不过本官早有准备,这才让你顺利考完。”
顾清衍一怔。
他想起在考场之外的时候,好几次都感受到恶意。
后来一切顺利,顾清衍还以为自己被迫害妄想症,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见他诧异,吕翰林得意笑道:“本官向来公正严明,不会允许任何人在院试作祟。”
“多谢大人。”
顾清衍先道谢,正要拒绝,忽然硬生生停住。
洪山书院,花家,顾家,这三者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
左护法的那封信再一次浮现。
也许他是该去一趟洪山书院,即使不进学,也可以到处踩点,看看能不能爆出真相。
就如当初他进了镖局,直接爆出账本来。
要是他进入洪山书院签到,直接能得到当年的真相,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疑惑了。
心底一转,顾清衍立刻拱手:“大人一番厚爱,学生却之不恭。”
一听这话,吕翰林朗声大笑,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肩头:“这就对了,进入洪山书院,对你只有好处,将来若能高中进士,入朝为官,也有师兄弟们相互照顾。”
这幅做派,是要化干戈为玉帛。
甚至表示只要他能入朝,就能得到洪山书院派系的支持。
顾清衍忍不住想,这到底是吕翰林自己的意思,还是洪山书院的意思,他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很快,顾清衍就得到了答案。
略聊了两句,吕翰林便道:“你能连中三元,裴世子若能知道,心底定然也高兴,他走之前,可是特意上门叮嘱,生怕你被欺负了去。”
“本官常听人说裴世子不近人情,那日见到世子,倒是觉得不可尽心人言。”
顾清衍听明白了,怪不得高高在上的学政大人,会关注他一个小小的学生。
不但没为难他,反倒是大开方便之门,原来是裴玄的缘故。
他这算不算仗势欺人?
顾清衍想到裴玄,忍不住又想到那一日阴阳差错的告白,心情很是复杂。
他不禁想,这会儿裴玄肯定已经看过了那封信,知道他们之间都是误会。
再听见自己的消息,别说高不高兴,指不定会觉得碍眼,恼羞成怒不想见他。
顾清衍只能尴尬一笑。
吕翰林也没多聊,他是学政,若姿态摆的太低,难免有跪舔裴家的意思,太难看。
点到为止,故意施恩,留下给裴家的人情后,吕翰林指点了一番,就让顾清衍离开了。
走出雅间,顾清衍不禁大大松了口气。
跟吕翰林这样兜兜转转的说话实在是太累了。
章念紧张的跟上去,低声问:“顾大哥,您没事儿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咱们要不要先去医馆看一眼,也更安心。”
顾清衍无奈安慰:“这次真的没事,我总不会那么倒霉,每次都遇上中毒。”
章念连忙呸呸呸:“可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不过我们不能立刻回家,得先去一个地方。”顾清衍岔开话题。
章念忙问:“去哪里?”
“洪山书院。”他得去看看,洪山书院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能让陆家杀人灭口,不惜杀害花家三十二口人,也要隐藏的秘密。
章念整张脸都挂下来,更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