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起来了。
突然就打起来了。
被顾寒天推到垃圾桶后面躲着时,白星雨还是懵的。
发生了什么?
怎么黄毛看到顾寒天的时候还只是阴阳怪气,一看到乔满和蒋随突然就动手了?
白星雨来不及思考,一个男的就被顾寒天踹到了她旁边。
四目相对,那人一脸凶狠地伸手抓她,她下意识踩住对方的手。
“嗷——”
惨叫惊飞了几只鸟,顾寒天冲过来,抓着那人衣领扔走。
“没事吧?”他喘着气问。
白星雨怔愣地眨了一下眼,突然神情一变:“小心!”
顾寒天一个侧身,顺势给了偷袭的人一拳。
白星雨紧张得心跳加快,一扭头就和躲在另一个墙角的乔满对视了。
白星雨:?
乔满:。
看来没事,白星雨刚松一口气,被蒋随踹倒在地的黄毛突然爬了起来,抄着水果刀朝蒋随刺去。
“蒋随小心!”
白星雨惊恐大叫,下一秒世界仿佛被按了慢放键,所有人的动作都在她眼中迟缓。
她看到两个人同时攻击蒋随,作为第三人的黄毛,手里的水果刀也在无限逼近。
她看到顾寒天朝蒋随跑去,但距离上注定是来不及。
她看到一向冷静的乔满变了脸色,想也不想地撞向黄毛。
然后时间流速恢复正常,黄毛被乔满撞得一个趔趄,手里的水果刀在空气中一划,乔满下意识挡住脸。
当鲜红的颜色从她掌心喷涌,蒋随的眼睛瞬间被染红了。
已经冲过去的顾寒天夺过黄毛的刀,铁青着脸给了他几拳。
“小白,车!”蒋随捧着乔满的手,一向温和含笑的眼睛透着冷戾。
白星雨倏然回神,当即冲向停在路边的车。
车辆猛地启动,又猛地在蒋随和乔满旁边停下,急走急停让轮胎在地面上磨出一道白印。
所有人都被乔满手上的血吓傻了,看到他们几个上车也没敢阻拦。
倒是素斋的老板冲了出来:“你们把这里搞成这样,我还怎么做生意!”
副驾驶上,顾寒天冷静地丢下一张名片:“会有人联系你。”
他话音刚落,白星雨就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去医院的路上,顾寒天飞快地找出一块干净的毛巾,蒋随一言不发,颤着手将毛巾按在乔满的手上。
乔满吃痛地皱了皱眉,等痛意没那么尖锐后,才缓缓开口:“蒋随,蒋随!”
蒋随猛地抬头,一双眼睛红得吓人。 :
“看着我,”乔满额角沁汗,却还是冷静地和他对视,“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一点小伤知道吗?”
蒋随定定看着她。
“伤口大概四厘米长,没有太深,应该没有伤到筋膜和肌肉,就是手上血管比较密,流的血多一点,才看起来比较吓人,但我真的没事,也不怎么疼。”
乔满语速很快,白星雨忍不住看了眼后视镜。
没看到乔满,但看到蒋随的脸色很差,脖颈上的青筋和肌肉似乎在不自然地跳动。
他看起来快要疯了。
“专心开车。”顾寒天哑声提醒。
白星雨猛地回神,强迫自己专心。
紧赶慢赶,终于在十分钟后抵达最近的医院。
白星雨直接开车冲到急诊门口,顾寒天下车就往急诊跑。
蒋随抱着乔满跟在后面,等他们进
去时,医生已经被顾寒天叫出来了。
“病人家属让一让。”
两个急诊医生面色严肃地迎上来,当看到乔满的伤口后顿时无语。
……不能说不严重,但和他们想的严重完全是两个概念。
“血已经止住了,正常清理缝针就好,病人自己能走吗?”医生问。
乔满点了点头,提醒蒋随放下自己。
蒋随却不肯放手,说了进医院以后的第一句话:“要去哪,我抱着她去。”
“抱什么抱,演偶像剧呢?”医生不太客气。
蒋随:“……”
虽然不合时宜,但乔满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
蒋随像个生锈的机器人,默默看向她。
“都跟你说没什么事了。”乔满动了两下,他怕碰到她的伤口,赶紧把她放下。
乔满轻呼一口气,抬头看向医生:“我现在去哪?”
“直接进这个屋就行。”医生指了指她身后的诊室。
乔满答应一声就要走,蒋随立刻就要跟上。
“那个病人家属,你不能进啊,”医生叫住他,“病人自己进去。”
蒋随:“医生……”
“你去帮我办手续。”乔满打断他。
蒋随又一次看向她。
“办手续,充钱,可能还要拿药。”乔满前所未有的耐心。
蒋随和她对视三秒后,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一言不发地走了,乔满立刻示意白星雨和顾寒天跟上。
“你一个人在这里能行吗?”白星雨虽然担心蒋随,但更担心她,“要不我留下陪你,寒天跟他去吧。”
“医生不让进诊室,你留下也没事做,还是和他们一起吧。”
乔满说着话,护士已经准备好缝针的用具了。
白星雨还想说什么,顾寒天拦了她一下:“就听乔满的吧。”
白星雨只好答应,和顾寒天一起去追蒋随。
“对了,”乔满叫住他们,“如果手续办完我还没出来,你们就带他出去走走,不要让他在诊室外面等着。”
白星雨因为她受伤,此刻心里乱糟糟的,闻言也没问为什么就答应了。
送走了三个大神,乔满步伐轻快地走进诊室。
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缝针反而不怎么疼了,就是花的时间久了一点。
最后一针缝完,医生满足地直了直腰:“我给你用了最好的线,只要你好好养着,保证以后不会留疤。”
“谢谢医生。”
乔满笑笑,举着包裹着纱布的右手出去了。
一出门,三个人就全围了上来,蒋随直勾勾盯着她的手,想碰又不敢碰。
“……不是让你们带他出去走走吗?”乔满无奈。
白星雨:“我们也想啊,他死活不肯,办完手续就回来了。”
“等很久吗?”乔满又问。
白星雨摇头:“刚到五分钟,你就出来了。”
五分钟,那还不算久,乔满松了口气。
“蒋随给你办了住院。”顾寒天突然说。
乔满无语:“皮外伤住什么院?”
“观察一晚。”蒋随的声音还有点哑。
乔满哭笑不得,正要继续拒绝,顾寒天先开口了:“住一晚吧,没什么问题再回去。”
“对啊对啊,反正等一下也要输液,输完估计就晚上了,不如直接住下。”白星雨忙道。
这三个明显是已经串好了口供,乔满拗不过,只好答应。
白星雨一听她同意了,顿时松了口气:“那今晚我留下陪你。”
“我留下,你们回去。”蒋随突然道。
白星雨皱眉:“为什……”
顾寒天淡定地捂住她的嘴:“我们也在这边住一晚吧,就医院对面的酒店,有什么事你们就叫我们,我们随时过来。”
“可是……”白星雨还在挣扎。
顾寒天:“刚才的事虽然已经交给律师了,但我们还是要露个面,星雨你和我一起。”
一听有正事要做,白星雨安分了。
“那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们啊。”她再三叮嘱乔满。
乔满敷衍地答应,总算是把他们送走了。
“病房在哪?”她问蒋随。
蒋随:“没有单人病房了,你今晚可能要委屈一下。”
小白想让她去自家的私立医院,但他觉得太折腾不利于伤口愈合,就拒绝了。
“所以回学校多好,再不济去酒店住也行啊。”乔满叹气。
蒋随不说话了,显然是不同意。
乔满扫了他一眼。
“回病房吧。”蒋随说。
乔满:“好。”
蒋随往前一步。
“……你要是敢公主抱,我就咬舌自尽。”乔满警告。
蒋随只好停下。
“我伤的是手,不是腿,应该还有独立行走的能力。”乔满笑道。
她故意开个玩笑,蒋随却没有像平时一样笑出来,只是静静盯着她看。
乔满也拿他没办法了。
两个人默默往病房走,经过自动贩卖机时,乔满突然停了下来。
“渴了?”蒋随立刻问。
乔满:“要矿泉水。”
蒋随立刻去扫码,一分钟后拿着水过来了。
乔满用完好的那只手拉着他走到一个大号垃圾桶前。
“拧开。”乔满提醒。
蒋随立刻把水拧开递给她。
乔满却没接:“漱口。”
蒋随愣了愣。
“快点。”乔满催促。
蒋随只好照做。
无色的水含在嘴里,漱了漱后吐出来,就已经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蒋随这才感觉到下颌酸痛。
想起他刚才牙关紧咬的样子,乔满又是一声叹息,还是那句话:“只是一点小伤。”
蒋随静默不语。
病房是双人病房,隔壁床已经住了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性。
看到他们进来,女人赶紧指挥自己老公把放在他们床上的东西拿走,女人老公一脸不耐,却还是照做了。
蒋随把乔满扶到床边坐下,给她买了瓶水,喂了两口后又出去,十分钟后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你是把医院超市搬空了吗?我只住一个晚上。”乔满无语。
蒋随手脚麻利地铺床叠被:“就算只住一个晚上,也不能将就,你饿不饿?中午不是没吃好么,本来想给你买点零食,但怕影响你伤口愈合,所以叫人煮了粥,等一下送过来。”
说着话,床已经铺好了,他直起身,“先凑合吃吧,等明天出院回家,我给你做营养餐。”
乔满:“要不……我们现在就出院?”
她还是觉得一点小伤,没必要留院观察。
“不行。”
蒋随果断拒绝,随即又软了声音,“观察一晚吧,就一晚,没什么事我明天就带你回家。”
乔满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没有再提回家的事。
“小姑娘福气好,男朋友多关心你呀。”旁边的女人忍不住笑。
一向喜欢聊天的蒋随此刻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擦桌子擦栏杆。
乔满只好承担起社交的重任,朝女人客气地点了点头。
女人打开了话匣子:“小伙子真不错,眼里有活儿,做什么都认真……那个栏杆已经擦过一遍了,就不用再擦了吧?”
蒋随还是不说话,乔满踢了他一下。
蒋随这才打起精神:“她爱干净。”
“真会心疼人哟。”女人艳羡。
旁边的男人烦了:“你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多话。”
“我就是想跟人聊聊天呀。”女人声音低了下来。
男人冷笑一声 :“聊什么聊,没看到人家在忙吗?”
女人闻言,不好意思地朝乔满笑笑。
乔满蹙了蹙眉,刚要开口说话就被蒋随拦住了,她这才看到女人一副急着息事宁人的样子。
“躺下吧。”蒋随低声道。
乔满点了点头,坐在了他刚铺好的床上。
蒋随帮她脱了鞋和袜子,扶着她慢慢躺下,又给她盖上被子。
做完这一切,才把护士叫进来给她输液。
乔满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
“睡吧,等粥送来了,我再叫醒你。”蒋随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轻轻握着输液管。
乔满闭上眼睛:“那我睡了啊。”
“嗯。”
可能是因为昨晚没睡好,也可能是因为流了太多血,乔满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这一觉睡了很久很久,最后是被旁边的吵架声弄醒的。
乔满睁开眼睛,蒋随不在身边,手上的输液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拔了,只留下一条白色胶带。
大概是看到她醒了,吵架声停了一秒,最后男人恼羞成怒地摔门而去。
“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女人擦了擦眼泪,歉意道。
乔满撑着身体坐起来,顺便开了床头灯:“没事。”
枕头边的手机亮了,晚上七点半。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找你男朋友吗?”女人问,“他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好像是有人来送饭。”
乔满点了点头,注意到床头放了一个饭盒。
“那是下午送来的,他看你睡得太香,就没叫醒你。”女人说。
乔满看到她还在抹眼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再次点头。
没想到女人会主动问:“你都听见了吧?”
“……我刚醒,没听到什么。”
乔满说的是实话。
女人似乎并不在意她有没有听到,问完就自顾自地说:“他外面养的那个,快生了,现在一门心思要跟我离婚。”
乔满沉默,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才不离婚呢,打死也不离,我就是要耗着他,让外面那个一辈子都扶不了正,生的孩子也被人笑话。”女人说着,语气很痛快。
乔满欲言又止。
“你不理解吧?”女人突然看向她。
乔满:“……嗯?”
“你这么年轻,正是好时候,肯定不能理解,等你到我这个岁数了就会知道,再深厚的感情也抵不过狐狸精叫唤两声,你以后一定要留个心眼,千万别像我这么傻,孩子都快生了……”
乔满开始坐立难安。
正当她思考要不要找个理由溜出去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正准备长篇大论的女人突然闭嘴。
蒋随进门,和乔满对上视线后笑笑:“醒了啊?”
经过一下午的调整,他的状态看起来正常了不少。
“拿的什么?”乔满注意到他手里的东西。
蒋随:“小顾叫家里阿姨送的粥,吃点吗?”
“好。”
蒋随又看向旁边的女人:“您吃晚饭没,要来一点吗?”
“不用了不用了,”刚才还教乔满防着他的女人有点尴尬,匆匆拿起一旁的背包道,“我这就出院了,今晚要是没人入院,小伙子可以睡空床上。”
乔满这才发现她东西都收拾好了。
“真的不吃点再走?”蒋随还在跟她客气。
女人连连摆手。
蒋随一路送到门口,顺便把门关上。
病房里总算清净了。
蒋随脚步轻快地回到床边,把保温壶里的粥倒出来。
乔满去拿勺子,被他躲开了。
“我喂你。”
乔满:“我可以。”
“你不可以。”蒋随坚持。
从小到大,她每次受伤生病,他都是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乔满已经习惯了,也懒得跟他犟。
蒋随舀了一勺粥,吹凉后喂到她嘴边,乔满吃掉。
“怎么样?”蒋随问。
乔满:“很鲜,你也喝。”
蒋随舀了一勺吃掉。
“应该是鸡汤煮的,等明天跟小顾同学要个菜谱,我给你煮。”他表示认可。
两个人头抵着头,慢吞吞地分享同一碗粥,一边吃一边闲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乔满问。
蒋随:“那男的摔门走了没多久。”
就知道他早就回来了,不然进门的时机不会掐得那么好。
乔满扫了他一眼:“为什么不早点进来?”
“我以为你们在谈心,哪好意思打扰。”蒋随笑道,“后来听着不是那么回事,就赶紧进来了,我来得不算太晚吧?”
乔满轻哼:“还可以。”
“刚才是不是感觉很难熬?”蒋随问。
乔满抿了抿唇:“也不是难熬,就是觉得她有点可怜,像蔡阿姨。”
“那是很难熬了。”蒋随轻笑。
蔡阿姨是他们的邻居,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
蔡阿姨没有孩子,但家里经常备着零食,他们两个小时候经常往她家跑。
蔡阿姨活泼、慷慨、慈爱,连续多年被小区里的孩子评为最受欢迎长辈。
蔡阿姨和自己的老公从小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
他们经常一起出门散步,走着走着就可能会打起来,不是真的打架,是像小孩那样打闹。
乔满和蒋随经常听到自家妈妈夸他们感情好,每次提到蔡阿姨老公的贴心事迹,乔岁华和蒋存都少不了被埋怨。
后来,蔡阿姨的老公出轨了。
蔡阿姨突然变了一个人,变得脆弱、絮叨、爱哭,会抓住每一个人诉苦,包括小孩子。
她还经常砸东西,歇斯底里地跟老公吵架,会闹自杀。
最严重的时候救护车和警车一起来,乔满和蒋随趴在窗台前,能看到她割开的手腕。
她出院后,小孩们不喜欢去她家了,最受欢迎长辈的荣誉也颁给了其他人,只有乔满和蒋随还经常去陪她。
蔡阿姨变得愈发神经质,总是对他们说一些颠三倒四的话。
他们听不懂,也有点害怕,但因为觉得蔡阿姨可怜,还是相互打气,依然频繁地去找她。
再后来,蔡阿姨终于离婚了。
她的老公净身出户,走的时候只拿了一个行李箱。
乔满和蒋随又去看她,她眼睛浮肿,人也憔悴。
“他刚才走的时候,我还在挽留他,你们说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乔满和蒋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安静地看着她。
“我问他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为什么一定要走,你们知道他说什么吗?”
“他说,如果从头到尾不知道真正的心动是什么感觉,或许他还能跟我凑合一辈子,但是现在,他已经没办法自欺欺人。”
“他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年纪太小,所有人都说合适,他就以为合适,直到遇到了那个人,他才知道爱情从来都不等同于合适。”
“他说他想继续跟我在一起,想照顾我、陪着我,尽他身为丈夫该尽的责任,可他一看到我,就感觉很痛苦……我和他在一起二十年,他现在说看到我觉得痛苦。”
蔡阿姨还说了很多,乔满和蒋随都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她当时看起来有点可怜。
再再后来,蔡阿姨也走了,那座总是有很多零食可以吃的房子被封存,没有出售,也没有再打开。
蔡阿姨走的时候,乔满和蒋随正在班里上课,没能去送她。
对她的最后一点印象,就是她被丢下后坐在地板上又哭又笑的样子。
最后一口粥被乔满吃掉,她撑得挺了挺腰:“出去散散步吧。”
“不去,老实躺着。”蒋随收拾了碗筷,准备拿去水房刷。
乔满无奈:“散步也不行?”
“明天可以,今天不行。”蒋随回答得很果断。
不能再犟了,再犟下去宦官也要造反了。
乔满审时度势,默默躺下。
蒋随见她还算老实,这才拿着碗筷去水房。
今晚急诊还算安静,病房也没有来新人。
女人走了之后,那张床就空了出来,蒋随静静躺在上面。
跟乔满铺
得软和舒适的病床相比,他的简陋到连个床单都没有。
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没人玩手机,两人只是躺着,耳边静到能时不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许久,乔满突然开口:“睡着了吗?”
“没。”
就知道他睡不着。
乔满无声叹息,往旁边挪了挪:“过来。”
蒋随没动:“床太小了。”
“挤一下就行,又不是没挤过。”乔满还在催。
蒋随那边安静片刻,到底还是摸着黑过来了。
一米宽的小床,躺两个成年人确实勉强。
蒋随躺下时,甚至能听到床腿抗议的吱呀声。
乔满不断调整,蒋随也在挪,直到两人调整好姿势,才一同停了下来。
床腿总算不抗议了。
蒋随的下巴垫在乔满头顶上,静静数她的呼吸。
数到第十下时,他忍不住问:“还疼吗?”
“不疼了。”
蒋随:“麻药劲早就过了,怎么可能不疼。”
“知道你还问?”
蒋随:“我问你,是给你机会撒娇,不是让你撒谎。”
“哦,疼。”乔满随口敷衍。
蒋随当即就要起身。
乔满眼疾手快,用没受伤的左手把他扯回来:“干什么?”
“找医生。”
“……老实点吧你。”乔满无语。
黑暗中,蒋随声音透着一丝紧绷:“很疼吗?”
“没有很疼,只是一点点疼,要是真的很疼,我下午也不会睡那么沉了。”
蒋随被她说服了,放松身体继续躺着。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少逞英雄。”蒋随语气严肃。
乔满懒得理他:“什么叫逞英雄,我救了你。”
“我不需要你救,你保护好自己就行。”蒋随反驳。
乔满还想再说什么,蒋随突然将脸埋进她的发间:“求你了,乔满。”
乔满微微一顿,假装没有发现他轻微的哽咽。
病房里又静了下来。
乔满下午睡了太久,晚上不怎么困,她知道蒋随也没睡着。
两个人安静地躺着,安静地听对方的呼吸。
蒋随被乔满身上的味道包围,紧绷了一天的情绪渐渐放松,身体隐约传来一种说不出的酸痛。
他的胳膊垫在乔满脖子下面,手绕过她的肩膀握着她的手腕,以防她睡着后会碰到伤口。
乔满听着他的呼吸,听了一会儿后突然叫他:“蒋随。”
“嗯?”他立刻应声。
乔满:“你之前说你穿越的时候,刚好看到那辆货车撞向我。”
蒋随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沉默片刻后嗯了一声。
“那你穿越之后,是不是很着急?”乔满虽然忐忑,却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只是看到她的手受伤,就已经崩溃成这样。
当时看着大货车朝她撞来,他本人却在那个时间点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蒋随听到她的问题,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着急?
是有点,毕竟为此还自杀过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