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校长和导员还等着乔满的证据,顾寒天只能按下自己澎湃的心情,先把手机递过去。
导员立刻接过,和副校长凑在一起看完后,又递给易圆圆。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导员冷着脸问。
易圆圆本来还有些不服气,可看到那些收入证明后瞬间愣住了。
“不、不可能啊……这绝对不可能,”她翻手机的动作越来越快,“她又不是小语种专业的,怎么会翻译……”
“自学,不行?”乔满反问。
易圆圆猛地抬头:“小语种那么难,你怎么可能光凭自学,就能学到做专业翻译的程度!”
乔满默默和她对视。
易圆圆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乔满微笑:“是你不行。”
易圆圆:“……”
导员扭头跟副校长解释:“乔满同学这学期很踏实肯学,好几个教授都跟我
夸她了。”
副校长点了点头,严肃看着易圆圆:“这位同学,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没有?”
易圆圆嘴唇动了动,突然说不出话来。
“既然无话可说了,那是不是可以接受处分了?”副校长说着,突然看向导员,“霸凌是个很严重的问题,京大绝不能姑息这种情况,一切都要从重处罚。”
易圆圆面露惊慌。
“您打算怎么办?”导员问。
副校长很想问问顾寒天的意见,但当着下属和学生的面,还是要拿住领导威严的。
他沉思三秒,问:“记一次大过怎么样?”
京大的记过经常和平时成绩挂钩,易圆圆上学期有两门课挂科,这学期是要补考的。
一旦被记了大过,平时成绩清零,那这两门成绩至少要达到九十分才及格。
这跟让她直接延毕没有区别。
如果说刚才还只是惊慌,那易圆圆此刻是真的后悔了。
她捂着嘴呜咽一声,正要跟导员求情,贾欣就从外面冲了进来。
“导员!校长!该记过的人是我,圆圆也是被我害的!”
一向胆小怕事的贾欣站在易圆圆面前,试图将她保护起来。
易圆圆闻言连忙抓住她的胳膊:“你别乱说,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跟我有关系。”贾欣不敢回头。
易圆圆急了:“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你也不能乱承认……”
“是我把你那些东西藏起来的!”贾欣闭上眼睛大喊。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易圆圆不可思议地后退一步,大脑已经停止思考。
贾欣的呼吸有些发颤,稳了稳才低声道道:“是我藏了易圆圆的包,才导致易圆圆误会乔满的,一切的源头都是我。”
说罢,她眼巴巴看向乔满,“但我不知道她误会你偷东西了,要是早知道她会产生这样的误会我肯定……”
“嗯,我知道。”乔满平静地打断她。
贾欣的眼圈瞬间红了。
“为、为什么啊?”易圆圆仿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贾欣没有回头:“因为我想报复你。”
“报……复?”易圆圆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贾欣总算回头看向她,四目相对,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你总是、总是欺负我,让我帮你做这做那,有脾气就冲我发,做什么都要我一起,哪怕我当时有别的事。”贾欣一字一句地控诉。
易圆圆:“我以为你是自愿……”
“谁会自愿给人当跟班!”贾欣怒问。
如果可以,蒋随想举手,但想想还是算了,继续保持沉默。
易圆圆被贾欣突然爆发的情绪吓到,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你不喜欢,可以跟我说啊。”
“说有用吗?我一说你就开始撒娇装傻,下次还是这样,我能怎么办,因为一点小事撕破脸吗?”贾欣呼吸急促。
易圆圆已经忘了生气:“所、所以你就偷我东西……”
“我没偷,”贾欣立刻反驳,“我只是把东西藏起来,看你着急而已,包括你这次丢的包,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我是打算等到明天中午再放你柜子里的。”
易圆圆彻底没了声音。
办公室里安静了几秒,贾欣重新开口:“所以这件事归根结底都怪我,要记大过就记我的吧,易圆圆也是无辜的。”
导员和副校长对视一眼,正要开口说话,易圆圆突然哭了出来。
“对不起,我、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她冲过去抱住贾欣,同时向导员表示,“都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乔满,是我把人关厕所的,还是记我的过吧。”
贾欣推开她:“你疯了?记大过你还想不想毕业了?”
“不毕业又能怎么样?我要是让最好的朋友替我顶罪,那我还不如直接退学!”易圆圆大声喊。
贾欣也有些哽咽:“我都这么对你了,你还把我当最好的朋友吗?”
“当然,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易圆圆痛哭流涕。
贾欣也开始大哭:“圆圆!”
“欣欣!”
“圆圆!”
“欣欣!”
其他人:“……”
两个人哭成了五百只鸭子,乔满听得有点头疼:“别哭了。”
俩人不理,继续大哭。
“别哭了!”乔满火大。
贾欣和易圆圆瞬间噤声,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乔满不理二人,扭头看向导员和副校长:“今天的事也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不如就给她们一次机会吧,我不想追究了。”
导员和副校长面面相觑。
乔满知道有顾寒天在,他们不敢自作主张,于是又看向顾寒天。
顾寒天……在走神。
从看到那张单据照片开始,他就开始心不在焉了。
LU的袖扣还放在他的衣帽间里,和其他高定袖扣放在一起。
看到那张单据之前,他觉得朋友的真心无价,但现在……
“顾寒天。”乔满突然叫了他一声。
顾寒天抬眸:“嗯?”
“你觉得怎么样?”乔满问。
顾寒天根本没听到她刚才说了什么,沉默几秒后回答:“都行。”
乔满点了点头,再次看向副校长和导员。
在副校长的示意下,导员清了清嗓子:“既然乔满同学不追究了,那就不给你们记大过了,但检讨书还是要写的,一人一万字,下周一交上来。”
易圆圆抽噎一声:“好的。”
“还有,去跟乔满同学道歉。”导员示意。
贾欣和易圆圆抽抽搭搭来到乔满面前。
易圆圆抹了一把眼泪:“乔满,对不起,我以前还觉得你不理我,是你的不对,现在才知道是我太过分了,真的对不起。”
贾欣也跟着哭:“对不起乔满,我也有错,我明知道不对,却还和圆圆一起找你麻烦,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行了,挺诚恳,都散了吧。”乔满说完,转身离开。
蒋随立刻跟了过去。
副校长无言片刻,嘀咕:“现在的学生,真没礼貌……”
乔满淡定出了办公室的门,一拐弯走进走廊后,立刻加快了脚步。
“走这么急干嘛?”蒋随明知故问。
乔满头也不回:“别废话,赶紧走。”
顾寒天追上来就完蛋了。
蒋随看得想笑:“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
“你话怎么这么多。”乔满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蒋随挑了挑眉,和她并排走:“你这次怎么这么大度,竟然没有追究那俩小姑娘。”
“你也说是小姑娘了,不能因为我们现在看起来像二十岁,就真把自己当她们的同龄人吧,俩小孩多少有点毛病,但本质不算太坏,要不是我刚才逼得紧,易圆圆也不会把误会我偷东西的事说出来,她都给我留余地了,我又何必赶尽杀绝。”
乔满说完静了一秒,“更何况我们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入侵者,如果没有我的存在,她们说不定还像原文里一样和谐相处,不会有今天这么多事,再说了……”
话没说完,手机震动两声,分别是易圆圆和贾欣发来的消息。
易圆圆:为了证明我真的知道错了,寝室这个学期的卫生,都由我一个人承包了。
贾欣:我要去快递站,满满你有快递要取吗?我可以顺路拿一下。
“再说什么?”见她一直不说话,蒋随问。
乔满晃了晃手机:“再说了,如果继续闹下去,就只能她们搬出去,又或者我搬出去,不管哪种结果,我都需要跟新室友磨合,到时候磨成什么样还很难说。”
她突然勾唇,“但如果我原谅她们,不仅不用跟别人磨合,还能得到两个忠实的仆人。”
“……大王高招。”蒋随五体投地。
乔满轻哼一声,继续往前走。
快走到拐角时,前方楼道里突然传出白星雨哽咽的质问:“为什么啊?”
乔
满和蒋随同时停步。
楼道里,白星雨又问一遍:“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今天对我来说……”
“对,我知道对你来说很重要,如果我没把你关起来,你会很出风头,”吴笑笑语气平静,“可我就是不想让你出风头,不行吗?”
白星雨被她反问得愣住了。
“我是家世比你差?还是长相比你差?凭什么从小到大只有你花团锦簇,而我只能跟在你身边给你当配角,凭什么其他朋友叫你出去玩的时候永远想不到我,喊我的时候就一定会带上你,凭什么连寒天……”
吴笑笑倏然停下,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凭什么连他都只在乎你。”
白星雨怔怔:“笑笑……”
“你知道吗?我把你关起来后,特意趁中场休息的时候去跟寒天说你有事先走了,还说你特意叮嘱了,让他把奖杯交给我,你猜他怎么说?他说有些东西能让我代拿,但有些东西不行。”
吴笑笑荒唐一笑,“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奢求别的,只是想用这种方法,当一分钟他的女主角,可即便我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他依然连一分钟都不肯施舍我,白星雨,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我不该讨厌你吗?”
“我不知道你喜欢……”白星雨眼眶红得厉害,“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我倒是想说,可你提前了一步,你都说你喜欢他了,我还怎么说?”吴笑笑咄咄逼人,“明明我比你更早喜欢他,只因为我没好意思说,就失去了理直气壮提他的权力,白星雨你觉得我不该讨厌你吗?”
“我们明明可以公平竞争!”白星雨急了。
吴笑笑嗤了一声:“别傻了白星雨,感情的事哪来什么公平。”
“……所以你就这么对我?”白星雨问。
吴笑笑静默片刻,淡淡道:“我关你的时候,就知道你肯定很快就会发现,所以我也没打算藏着掖着,白星雨,我们不要再做朋友了,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想到自己的卑劣和恶心。”
她的眼圈渐渐红,“我从来不觉得不比你差什么,可只要一靠近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都会忍不住变成阴沟里的老鼠,白星雨,嫉妒真的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和你做朋友,真的很痛苦。”
白星雨怔怔看着她,仿佛有外星人当着她的面占领了吴笑笑的大脑,她突然觉得一切都很陌生。
又或者,她从未了解过自己的好朋友。
吴笑笑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可对上白星雨的眼睛,又觉得没必要了,于是低头转身离开。
白星雨失魂落魄地坐在台阶上,楼道空旷,片刻之后突然响起一声响亮的抽泣。
蒋随用口型问乔满,要不要去安慰一下。
乔满摇了摇头。
两个人默默往后退了一段路,确定和白星雨离得够远了,才轻轻叹了声气。
“看来不管是现实世界还是小说世界,友情的分寸和尺度,都是所有人要思考的课题。”蒋随不紧不慢道。
“还是不太一样,至少现实世界里的人,不会受剧情控制,不会生下来就确定是什么性格和秉性。”乔满垂着眼眸,有些心不在焉。
蒋随顿了顿:“在想什么?”
“我在想吴笑笑……她如果不被剧情控制,会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生,把最好的朋友关在洗手间吗?”乔满问。
蒋随斟酌片刻,还是给不了答案:“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你说,她们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剧情的控制,过自己的人生?”乔满蹙眉。
蒋随:“八个月之后?”
乔满顿了顿,不解:“这么精准?”
“你说过的,小说里的时间线只有一年,等剧情结束,她们应该就可以过自己想过的人生了吧。”蒋随笑道。
乔满抿了抿唇,刚要说话,顾寒天就幽灵一样出现在她身后。
蒋随立刻掏出手机,还没点开游戏就摆出一副隔壁就算死了人他也不会知道的专注态度。
乔满感觉背后嗖嗖冒凉气,但坚强的没有回头。
“乔满……”顾寒天冷森森。
乔满避无可避,这才回头:“啊,好巧。”
“你给自己买LV,给我买赝品?”顾寒天直接问。
乔满瞳孔颤了一下,但凭借优秀的心理素质,强行解释:“我那不是给你代购之后,没控制住自己的虚荣心,所以也去买了一个。”
“你自己的怎么不代购?”顾寒天问。
乔满一脸奇怪:“不是你让我把代购删了吗?”
蒋随:“哇哦。”
这都能圆过去,大王厉害。
顾寒天盯着乔满看了三秒,微笑:“你LV的收据上有付款时间。”
乔满:“……”
蒋随:“啊……哦。”
“付款时间是我生日之前好几天,也就是说,你有一段时间是同时持有真品和赝品,那么大一个‘LU’,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是假的,”顾寒天眯起眼睛,“但你还是选择送给我,在我的二十岁生日,送我一个假货。”
蒋随默默把手机举到眼前,试图把自己完全挡住。
死一样的寂静后,乔满突然说:“小白在楼道里。”
顾寒天一顿。
“刚跟朋友决裂,需要你的安慰。”乔满叹气。
顾寒天扭头就走。
乔满默默松了口气。
现在的男主,真是越来越难骗了。
“聪明啊大王,这都能让你化险为夷。”蒋随凑过来。
乔满睨了他一眼:“不装死了?”
“什么叫装死,我只是不敢说话而已,”蒋随立刻表忠心,“毕竟宦官不得干政。”
该解决的都解决了,乔满看着他,又想起他说‘一直喜欢’的样子,冷着脸转身就要走。
蒋随早有预料,把她拉回来:“不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乔满面无表情,“咱俩现在已经离婚了,看在离婚条件还算偏袒我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追究婚内精神出轨的事了,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说完,又要走。
蒋随笑了拦住她:“都要跟我大路朝天了,好歹也听我说句话吧?而且离婚条件只是‘还算’偏袒你?讲点道理吧大王,我就差把我爸也打包送你了。”
“怎么,你想重新分割财产?”乔满反问。
蒋随摸摸她的头:“别这么呛行吗?死刑犯也有权力为自己做最后的辩护吧?”
“哦,那你辩护吧。”乔满拍开他的手。
见她不走了,蒋随闲散地靠回墙上,两条长腿随意交叉,不像要辩护的死刑犯,倒是像运筹帷幄的指挥官。
“在辩解之前,我可不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蒋随说。
乔满语气淡淡:“说。”
“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我有喜欢的人,还是因为我没有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蒋随问。
乔满微微一顿,蹙眉:“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区别?”
“我想知道。”
乔满抬眸,恰好撞进他琉璃一样的瞳孔里。
时至中午,热烈的阳光照进长长的走廊,也照在他的眉眼上。
他始终噙着笑,眼神专注到似乎在试图看穿她的灵魂。
乔满别开脸,沉默半晌又重新和他对视。
“没有区别的,蒋随,”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没有任何区别。”
对别人来说,或许这个问题,是区分友情和爱情的方式。
可对他们两个来说,却没有任何意义。
三岁的时候认识,一起读幼儿园、小学、中学、大学,又在毕业后一起走进婚姻。
她三岁以后的全部人生,都是和他一起度过的,他也是一样,高度重合的轨迹早就让他们渐渐长成了彼此最亲密的人。
在一次心理课堂上,老师让写下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五个名词,然后依次划去。
很多小朋友最后留下的不是爸爸就是妈妈,唯独他们留下了彼此的名字。
乔满对于蒋随,蒋随对于乔满,早就是超过自身的重要存在。
对于这么重要的存在,有占有欲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而占有欲本身很容易让人产生混淆,会让人误以为那是爱情。
“关于这一点,你应该也清楚吧。”乔满直视蒋随的眼睛。
蒋随唇角的笑渐渐淡去,许久又笑了一声:“也是,我不该多问。”
空气短暂地安静几秒,虽然运动会开始以后全员停课,但教
学楼的方向还是准时响起下课铃声。
一段音乐播放结束,蒋随已经恢复玩世不恭的样子:“所以你要不要看看我给你发的消息?”
乔满扫了他一眼,总算点进了两人的聊天框。
被屏蔽的聊天框悄无声息,但新消息却有几十条。
乔满无视那些一直问她在不在的废话,直接翻到了他的解释。
蒋随:乔满满同学,你的记性不是很好吗?怎么会忘了自己高二的时候喜欢过一个篮球运动员?
乔满愣了愣,皱眉:“我什么时候喜欢过篮球运动员?”
“就那个谁,进监狱那个。”蒋随提示。
乔满:“……那是个演员。”
“他演的那个角色不就是篮球运动员吗?”蒋随相当坦然,“乔满你不能因为他踩过缝纫机,就否认他的作品吧?”
乔满无言许久,问:“所以你说的那个喜欢的人……是我?”
“对呀,不行吗?”蒋随反问。
乔满冷笑:“为了在外人面前搞深情人设,竟然说我是你喜欢的人,你也是够了。”
“什么叫为了搞深情人设,说不定我真的喜欢你呢?你不信啊?”蒋随笑盈盈地看着她,不经意间遮去眼底的试探。
乔满白了他一眼:“我信你才怪。”
“为什么不信?”蒋随垂下眼眸轻笑,一片树叶的阴影恰好落在他的睫毛上。
乔满平静地看着他。
因为你亲口说过,不喜欢我。
那是一年前的元宵节。
蒋随父子俩在书房闲谈,她端着茶准备进去时,突然听到杯子落地的声音。
接着就是蒋随的冷声质问:“所以当初乔满突然跟我说想订婚,不是因为她想订婚,而是因为我妈私下跟她谈过?”
如果是平时,她一定会直接进去,可那个时候的蒋随已经不对劲了快半个月。
也许比这个时间更久,但她当时因为一些事心力交瘁,没能顾得上他,等她发现时,他似乎清减很多,看向她的眼神总是欲言又止。
乔满了解他,一般他只有想和她说什么、又怕她为难的时候,才会这样。
她也问过他几次,可他就是不肯说,每次都敷衍过去。
所以当听到他跟蒋存发火,她直觉这和他要跟自己说的事有关,于是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你反应这么大干嘛,你妈当然没跟她谈过,是我知道你妈的心思,就跟满满聊了聊……”
“你跟她聊,和我妈跟她聊有什么区别?”蒋随冷声打断。
蒋存不高兴了:“当然有区别了,我聊是为了征求她的意见,要是你妈去聊,那就是道德绑架了,我们肯定不能这么对满满。”
蒋随愈发烦躁:“你去就不是道德绑架了?你明知道她不会拒绝!”
蒋存哑了哑,再开口声音都弱了:“那、那我不也是为你们好么,你俩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知根知底,也互相喜欢,早点订婚有什么不好?你没看你们订婚那天,你妈有多高兴吗?”
“你怎么知道我们互相喜欢?也许她……也许我根本不喜欢她,只是拿她当朋友呢?也许我本来就没打算跟她结婚,但因为她都提出来了,我不好拒绝才答应呢?你做这些事之前为什么不跟我商量,有没有想过我如果没有结婚说不定会更……”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
接着就是蒋存愤怒到发抖的声音:“你在说什么疯话!满满对你这么好,你凭什么不喜欢她?!我告诉你蒋随,你要是敢犯浑,我就打死你!”
漫长的沉默之后,蒋随的声音颓败:“爸,我最近……真的很痛苦。”
他说,他很痛苦。
他因为她很痛苦。
他因为跟她结婚,很痛苦。
蒋随总是什么事都不放心上,天塌下来也不影响吃饭,这是乔满第一次听到他说,他很痛苦。
乔满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陌生的蒋随,可是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愤怒,而是理解。
他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人,重要到觉得自己有责任满足对方全部愿望,所以即便不喜欢,他也会答应她的求婚。
可他大概没想到,婚姻是那么漫长的一件事,根本不能仅凭充斥着占有欲的友情做支撑。她也是第一次惊讶地发现,她所有的理所当然,其实没那么理所当然。
她和蒋随在做彼此最重要的人之前,首先应该做自己。
那天以后,乔满就从婚房搬了出去,思考一个月后,跟他提了离婚。
所以占有欲永远都只是占有欲,不会是爱情,即便会混淆,也只是暂时的。
人最无法欺骗的就是自己,在弄清这二者的区别后,如果坚持把占有欲当成爱情……
就会觉得痛苦。
当然,剥离的过程也很痛苦,但这种痛苦是暂时的,如果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痛苦将会绵延一生。
光线流转,走廊里出现一片小小的阴影,恰好将他们两人笼罩。
乔满轻呼一口气,抬眸和蒋随对视:“我不喜欢这种玩笑,以后不要开了。”
蒋随无所谓地笑笑:“那好吧。”
乔满算算时间,觉得顾寒天和白星雨也该离开了,便转身往楼道走。
蒋随定定看了她很久,噙着笑朝她走去:“走这么快干嘛,等等我啊。”
“懒得等。”
“好凶,心上人的事不是已经跟你解释清楚了嘛,还要生我气啊?”蒋随抬手搭在她的肩上。
乔满甩开他。
蒋随又搭一次:“顾家酒会是这周六晚上?我是不是得先带你去买条裙子?”
“用不着。”乔满拒绝。
蒋随扬眉:“为什么?”
“因为顾寒天会带我去。”乔满直接道。
蒋随闻言眉头轻挑:“他要让你做他的女伴?”
“原文剧情里是这样的,小白因为吴笑笑不想做他的女伴,他又不想找别人,等他找我聊天时,我只要略施小计,他就会邀请我,”乔满骄矜地抬起下颌,“而现在,我只需要等待即可。”
蒋随竖起大拇指:“魅魔大王。”
乔满轻哼一声,高傲地回寝室等着了。
等到周四结束,顾寒天还没动静。
等到周五晚上,顾寒天还没给她发消息。
等到周六中午时,乔满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剧情能不能成功先不说,如果……她是说如果,女配没有被邀请去酒会,张子帅那杯下了料的酒会被谁喝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