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满回来得急,顾成海还没离开组委会办公室。
她无视两边的保镖,直接走向门口沙发上坐着的西装男。
乔满:“你好,你是顾总的秘书?”
“是的。”秘书本来想站起来的,扫了一眼她脚上发黄的帆布鞋,又坐稳了,“有事吗?”
乔满:“你好,我找顾总。”
秘书好像没听清:“这位同学,你说什么?”
乔满双手插兜,略微抬起下巴:“我找你们顾总。”
秘书笑了:“同学抱歉,我们顾总……”
“深海财团的电车品牌,十一月底就要敲钟上市了吧,也不知道三个月前违规测试造成两轻伤三重伤的事如果爆出来,会不会对这次上市造成不好的舆论。”
秘书默默站了起来。
乔满勾唇:“不如你帮我进去问问顾总?”
秘书讪讪一笑,说了句稍等就立刻进办公室了。
一分钟后,他从里面出来。
“同学,顾总请您进去。”
乔满径直往办公室走,一只手握住门把手时,才扭头看向秘书。
秘书连忙挂起微笑。
“我是你同学吗?”乔满问。
秘书不明所以:“不是。”
“那你是我的老师或学校领导?”乔满又问。
秘书的笑渐渐发干:“也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叫我‘同学’?”乔满打断。
秘书:“我这是……”
“我姓乔,下次直接称呼我乔女士,”乔满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作为职场人士,专业性比衣服价格更重要。”
她假笑一秒,不给秘书解释的机会,直接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唯一的办公桌上,摆满了参赛者的模型图。
房间里却连一个组委会人员都没有,看得出来是临时征用,把其他人都赶出去了。
顾成海在沙发上坐着,手边放着他的拐杖。
从乔满出现在门口起,他就在打量她,用了十秒钟概括她的一生。
一个不怯场的、有点骨气但贫穷的女学生。
前两个特质是优点,但加上贫穷,就注定要挣扎在廉价的自尊里,没什么出息。
他在打量乔满的时候,乔满也在观察他。
最后的结论是,顾寒天他妈一定很漂亮。
乔满主动打招呼:“请问我应该叫您顾总,还是像白星雨一样叫您一声顾伯伯?”
“看你刚才教训我秘书的样子,不像是为了叫我顾伯伯来的。”顾成海平静地看着她。
乔满到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微笑:“我也觉得叫顾总更合适。”
“测试的事,你怎么知道?”顾成海没有跟小朋友聊天的兴趣,直接问她。
乔满:“你们的测试在沙滩进行,我那天正好路过,就看到了。”
“这么巧?”顾成海眯起眼眸,周身气势凌厉。
乔满面色不改:“人和人之间的接触,倒推起来都是巧合,如果我今天没主动来找顾总,相信顾总就不觉得巧了,毕竟没有完全封闭的沙滩,偶尔有几个过路人很正常。”
她不卑不亢,条理清晰,顾成海盯着她看了半晌,右手搭在了拐杖上。
“测试的事,别说深海财团已经跟受伤员工达成和解,就算没有和解,也不会是深海上市的威胁,我叫你进来,只是看在星雨和寒天的面子上。”
顾成海把她唯一的筹码打碎,等着看她惊慌失措的表情。
乔满却只是扬了扬唇。
“顾总说笑了,我可没想威胁您,之所以提测试的事,只是为了得到跟您见面的机会。”
“哦?”顾成海眉头微动。
乔满对上他的视线,一脸无辜:“毕竟深海财团的法务部不是吃素的,我可不想因为敲诈勒索之类的罪名吃牢饭。”
顾成海第三次正眼看她,乔满也看了回去,没有主动打破一室才沉默。
最后还是顾成海先开口了:“你特意来一趟,应该不是为了比赛的事吧?”
短短几分钟的相处,他对乔满的观感已经变了几次。
这女孩比他想的要有野心,也更大胆聪明,再想想自己儿子那个性子,如果不是非常信任的人,也不会一起参加比赛。
一个出身不好的小姑娘,既然能快速巴上顾家少爷,自然不舍得放过见他的机会。
他突然有点好奇,这个女孩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说吧,你想干什么。”
顾成海靠在沙发上,周身充斥着上位者的悠闲。
两人对视良久,乔满脸上笑意更深:“不好意思,我还真是为了比赛的事来的。”
顾成海闻言先是不屑,发现她是认真的后,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还以为你多聪明,”顾成海淡淡开口,“为了讨好寒天得罪我,没人告诉你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乔满摊开手,几个瘪掉的小水泡还停留在手心,已经结成了圆圆的痂。
“我又不是学会计的,划算不划算
的也搞不清楚。”
她抬眸:“我只知道我辛辛苦苦创造的作品,好不容易进了终选,也很有拿冠的希望,就因为您老人家一句不喜欢,直接从展厅撤台了。当然,这些我都可以当没看到,但我朋友因为这件事受伤了,我就不能不计较了。”
“顾寒天是我的儿子,我想打就打。”顾成海面无表情。
乔满神色冷淡:“我也没说他。”
顾成海皱了皱眉,勉强想起确实还有一个人。
“那又怎么样,我的人是正常防卫,早在跟他一起参赛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是这种后果。”他依然不为所动。
乔满失笑:“我跟顾寒天只是普通同学,参赛前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早知道你这么反对他搞藻井创作,我就不跟他合作了。”
顾成海:“现在知道也不晚。”
乔满:“如果您愿意把属于我们的名次和奖杯还回来,那肯定是不晚的。”
顾成海冷笑一声,办公室里倏然静了下来。
“顾寒天在藻井艺术上特别有天分,您为什么这么排斥他接触这些?”乔满不解。
顾成海眼神渐冷:“深海财团的继承人,不需要这种没用又廉价的天分。”
咚咚咚,敲门声响了三下。
顾成海:“进来。”
秘书推门进来,恭敬道:“顾总,该出发了。”
顾成海拄着拐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乔满:“比赛已经结束了,就算没结束,你要的东西我也不会给,不过看在你勇气可嘉的份上,后续会有人联系你,给你一些赔偿款。”
他停顿几秒,视线落在她的帆布鞋上,“别拒绝,毕竟你看起来,很需要这笔钱。”
乔满静默不语。
顾成海也懒得照顾她的自尊心,说完就往外走。
秘书保持微笑,在他靠近后殷勤地拉开房门。
‘顾寒天在藻井艺术上特别有天分,您为什么这么排斥他接触这些?’
‘深海财团的继承人,不需要这种没用又廉价的天分。’
夹杂着噪音的对话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顾成海猛地停下脚步。
秘书立刻反应过来:“你偷偷录音?!”
见他要来抢,乔满直接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
“早就发给朋友了,你删一百遍也没用。”
秘书停步,犹豫着看向顾成海。
顾成海回头,脸色冷凝。
“这里只是您用来临时歇脚的办公室,没有防窃听装置也正常,”乔满平静地和他对视,微笑,“但您真的很傲慢,见我之前,竟然没让人搜身。”
顾成海静了片刻,突然沉沉地笑了一声:“所以呢?你觉得拿着这个录音,就能控诉比赛不公?”
“我可不敢,毕竟审美是主观的,如果所有评委都咬死了我们的作品没有艺术性,或者直接诬赖我们抄袭,到时候反而一身黑的是我们。”乔满叹气。
顾成海握着拐杖,神情透着上流社会特有的轻蔑。
“对了,”乔满突然看向他,“我记得尊夫人是研究藻井的学者?”
顾成海一顿,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明明是夫人的职业,先生却这么厌恶,难道是因为感情不和?”
乔满优雅地翘起二郎腿,天真无邪。
“尊夫人好像也持有一部分深海财团的股份,如果你们出现婚变传闻,那股民会不会信心不稳,从而导致股价波动?”
顾成海眼神愈发冷了。
乔满倾身上前,随意地托着下巴:“品牌上市呢?会不会也跟着受影响?”
同一时间,展馆的顶层办公室里。
蒋随签完合同,慵懒地靠进沙发里。
藻井模型大赛的负责人一脸激动,对着合同看了又看,经人提醒才想起蒋随还在。
“蒋先生,谢谢,真的感谢。”他激动道谢。
蒋随扬唇:“为了延续传统文化,应该的。”
负责人顿时仿佛遇到了知音。
“蒋先生您不知道,这项比赛实在太小众,这些年我们也是到处拉赞助才勉强维持下来,现在您愿意签下五年的赞助合同,意味着比赛至少还能举办五年,我替喜爱藻井文化的学生们,表示对您的万分感谢。”
蒋随摆摆手:“不用客气,下次比赛是什么时候?”
“我们每年都是今天决赛。”负责人忙道。
蒋随啧了一声:“还要等一年?”
负责人顿了顿,试探:“您的意思是……想提前一点?”
“可以吗?”蒋随一脸真诚。
负责人激动拍板:“当然可以!您打算提前到什么时候?”
“明天吧。”
负责人:“行!那就……明天?!”
他震惊得差点破音。
蒋随:“不行?”
“不不不……不是,明天?”负责人又问一遍。
蒋随:“对,明天。”
负责人目瞪口呆大半天,发出灵魂质问:“为什么啊?!”
蒋随调整一下坐姿:“因为我朋友想参赛,但今天的比赛已经结束了。”
“那等明年……”
“不行,她作品都准备好了,等不了一年。”蒋随摊摊手。
负责人大无语:“明年的主题还没出来呢,怎么就准备好了。”
“也是,那就继续用今天的主题怎么样?她刚好做的就是。”蒋随跟他讨论。
负责人看出他在戏弄自己了,立刻严肃拒绝:“不可能,蒋先生,不是你给了钱,就可以为所欲为的。”
“哦,那退钱。”蒋随伸手。
负责人:“……”
“还有十倍违约金。”
负责人:“……”
“两千万的十倍,”蒋随托腮思考,“是多少来着?”
负责人都快哭了:“蒋先生,我们是哪里得罪你了吗?值得你花两千万布这样的局。”
“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得罪我,我是真心想支持传统文化的,”蒋随一脸真诚,“当然,也确实想让我朋友高兴,她为了比赛,手上搞了一堆伤,要是空手而归,就太可怜了。”
负责人:“我更可怜!”
“嗯?”蒋随抬眸。
负责人干笑:“没、没什么……听你的意思,你朋友作品都准备好了,也真心想参赛,那这次为什么没参加呢?”
“参加了啊。”
“啊?”
“03号作品,你应该见过。”
负责人:“……”
静。
全世界都死光光一样的安静。
负责人抹了一把脸,虚弱开口:“我能问个问题吗?”
“说。”
负责人:“这次的赞助商,是今天才找上我们,要求下架03号作品的。”
“嗯。”
负责人:“您是一周前就联系我们说要赞助的。”
“是。”
负责人:“所以您提前知道赞助商会找我们?”
“对。”
“行……您都做到这份上了,”负责人的脸微微扭曲,“我如果不答应,是不是还有更过分的事等着我?”
“也没有。”蒋随安抚。
负责人松了口气。
蒋随:“但下次比赛,我要在公共厕所办。”
负责人的气又提了起来。
蒋随笑了:“开玩笑的,吓到了?”
负责人:“……”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这次的比赛已经结束,但未来五
年的还没开始,如果是我的话,不会为了已经结束的合作关系,去得罪即将开展的合作关系,你觉得呢?”
蒋随循循善诱。
负责人憋屈,但不敢说话。
好一会儿,他才小声说:“可名次和奖项都已经公布了。”
蒋随神色淡了下来:“那就重新颁,因为赞助商的几句话,就不给参赛者公平的比赛,也只配在公共厕所举办。”
负责人愣了愣,突然说不出话来。
一层,组委会的办公室里。
乔满相信在自己亮出录音之后,顾成海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没再多言,无视一室的寂静,不紧不慢地往门口走。
经过顾成海身边时,她停了下来,回头看一眼办公室。
“您的能量很大,哪怕不是您的主场,其他人也得给您腾地方,”乔满语气平平,“这种能量用在哪不好,非要用在欺负小朋友身上,真够无聊的。”
秘书闻言,汗都下来了。
顾成海反而没那么生气:“你也是京大的学生?”
“是。”
“什么专业?”
“跟顾寒天一样,经济系。”乔满回答。
顾成海似笑非笑:“你就不怕今天得罪了我,以后连工作都找不到?”
“您会这么做吗?我以为我这样的人才,会直接收到您的橄榄枝。”乔满挑眉,“毕竟蛋糕不止您一家在抢,把我留在深海,总比看着我去对家要好,不是吗?”
顾成海这次是真的笑了。
乔满从展馆出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坐上车,本来打算直接回酒店,但脑海突然出现了剧情提示,她只能叫司机掉头。
一个小时后,她揣着一盒药,回到了酒店。
刚进大厅,就看到白星雨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给顾寒天包扎,旁边是老老实实待着的蒋小狗。
“这里!”白星雨招手。
乔满走过去,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白星雨脸上。
“怎么不给蒋随擦药?”
白星雨一顿:“啊……我在给寒天擦。”
“他也受伤了。”乔满不悦。
白星雨茫然地看一眼顾寒天青青紫紫的脸,又茫然地看向蒋随。
蒋随伸手,展示自己破皮的骨节。
“好疼。”他说。
白星雨:“……”
跟蒋随比,顾寒天明显是更需要包扎的人吧?
乔满绕到蒋随旁边,熟练地拿起棉签。
“怎么都在大厅待着?”她头也不抬地问。
“我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他们买药回来,干脆就在这里用了。”蒋随回答。
乔满嗯了一声,对着他破皮的手吹了吹。
角落里突然安静下来。
许久,一直没说话的顾寒天再次道歉:“对不起。”
乔满扫了他一眼,继续给蒋随擦手。
“又不是你的错,干嘛要道歉。”白星雨有点心疼,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顾寒天垂着眼,还是低沉。
白星雨束手无策,只好看向乔满。
乔满:“?”
快呀。
白星雨无声催促。
乔满勉为其难:“嗯,不是你的错,都怪你爸。”
白星雨:“……”
“你爸真不是个东西。”乔满一本正经。
蒋随笑了,越笑越大声,趴在沙发上像个正在震动的手机。
乔满面无表情地把棉签丢掉,拒绝再跟他们说话。
几个人晚饭还没吃,剧情提示这里要有一场悲伤的买醉。
乔满和蒋随对视一眼,强行把白星雨和顾寒天带到隔壁餐厅。
啪!
打开一瓶酒,乔满递到顾寒天手里:“喝吧,不醉不归。”
白星雨忙道:“他受伤了不能……”
话没说完,顾寒天就拿起了酒瓶。
白星雨劝阻不了,更着急了。
乔满:“寒天心里烦躁,星雨你就别劝他了。”
白星雨:“……你这语气,怎么听起来阴阳怪气的?”
“寒天,我知道你难受,但没关系的,我们没人怪你。”乔满继续念台词。
白星雨:“……”
不是不会安慰人吗?
白星雨还想说什么,蒋随给她拿了个布丁。
“吃吧,你不是很喜欢吗?”他温声道。
白星雨惊悚了:“布丁是坏的?”
“好的。”
白星雨:“不可能,好的你就留着自己吃了。”
蒋随:“……”
“反思一下自己吧。”乔满嘲讽。
蒋随不语,只是等剧情结束的提示一出现,就立刻把布丁拿了回去。
顾寒天已经喝到第三瓶了,而桌子上还有七八瓶已经打开的酒。
白星雨怕他喝坏了身体,一咬牙也拿起了一瓶。
“你干什么……”顾寒天强打着精神去抢。
“别碰,”白星雨躲开他的手,咕嘟咕嘟,“我陪你!”
“啧,年轻真好。”蒋随感慨,随即脑海出现陪白星雨喝酒的剧情提示。
那边乔满已经慢悠悠拿起了杯子,显然收到了一样的任务。
“干杯?”蒋随问。
乔满扫了他一眼,勉为其难地跟他碰杯。
桌子上很快多了一堆空瓶,然后就是地上。
早就过了餐厅营业的时间,但由于他们专挑贵的酒点,小费又给的多,餐厅老板索性关了门,让他们自由地喝。
凌晨一点半,这部分剧情总算结束。
顾寒天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醉眼朦胧地点了接通,答应一声后静静地听。
乔满坐在他对面,就看到他的脊背越来越直,神情也越来越清醒。
“真的?好……好的。”
白星雨傻乐着蹭过去,扒着他的胳膊:“谁啊?在说什么啊?”
顾寒天安抚地拍拍白星雨,嗯了几声后突然问:“你们为什么会改主意?”
对面似乎说了什么,顾寒天沉默了。
电话挂断之后,顾寒天看向白星雨:“组委会给我打的电话。”
“嗯?”白星雨歪歪头。
顾寒天的喉结滚动一下,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们说……恢复我们冠军的荣誉和奖励,还要给我们送一个大奖杯。”
“这个时间给你打电话……”白星雨脑子运转迟缓,“会不会是诈骗的?”
“不是,这个号码就是组委会的,之前进终选的通知也是他们发的,”顾寒天摇了摇头,“说这么晚还要通知,是想尽快更正错误。”
醉醺醺的白星雨渐渐定住,和他对视半天后,眼圈渐渐红了。
顾寒天笑了一声,脸上第一次流露出一种叫‘委屈’的情绪。
白星雨立刻给他一个大拥抱:“我就知道你可以!”
“嗯!”
“年轻真好,这点小荣誉都能激动成这样。”蒋随感慨。
乔满:“跟年纪无关。”
“嗯?”蒋随扭头。
乔满一脸淡定:“主要还是拿的奖太少,像我,从小到大的奖杯多到需要三个房间来装,就不会这么激动了。”
“别装了大王,”蒋随拆她的台,“真这么人淡如菊,也不会单独跑回展馆了。”
乔满立刻看他。
“她说的。”蒋随无辜地指了指已经开始发酒疯的小姑娘。
乔满冷哼一声。
“所以你干了什么?”蒋随好奇。
乔满优雅地抿了一口酒:“以理服人。”
蒋随挑眉:“没打人吧?”
“以为是你呢?”乔满又看一眼他红肿的指骨,面露不满,“你是什么小孩子吗?不拉架也就算了,还跟着胡闹,万一收不了场怎么办?”
蒋随叹气:“我也不想啊,但如果我不去的话,某人可能就先冲上去了。”
顾寒天挨打时,她想刀人的眼神可是挡都挡不住的。
乔满顿了顿,没有否认:“虽然知道是剧情,可真当身处其中,还是会被气到。”
蒋随安抚地摸摸她的头。
那边白星雨已经开始小声唱歌了,顾寒天面无表情,拿着两根筷子帮她打拍子。
乔满看得无语,正要制止,旁边人突然笑了一声。
她再次看向他。
蒋随清了清嗓子:“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有人说过,成绩不重要,尽力就好。”
乔满立刻接话:“我又没说错,本来就是尽力就好。”
但她又没说是在比赛上尽力,还是在怼老登上尽力。
蒋随立刻手指跪地:“大王说得都对。”
对面的白星雨不唱歌了,和顾寒天一起盯着手机看 ,直勾勾的样子特别酒鬼。
“看什么呢?”乔满问。
白星雨立刻把手机递给她:“组委会发来的奖杯照片!”
乔满看了一眼,顿住。
大赛的奖杯,她白天的时候是见过的。
小小的,拳头大小,很有艺术性。
那么问题来了,照片里像篮球一样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
再想想凌晨一点多来自组委会的电话。
这么殷勤。
这么高效。
绝对不是顾成海的风格和手笔。
乔满静默良久,眯起眼眸看向蒋随:“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蒋随跟她碰杯:“钞能力。”
乔满:“……”
来喝酒的时候还愁云惨淡,回酒店时就群情激昂。
白星雨甚至想冲到大马路上唱歌,乔满如背后灵一样靠近。
顾寒天都站不稳了,依然凭本能把人领走。
乱七八糟地回到酒店,等把两个酒鬼都安顿好,已经快接近三点了。
“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蒋随感慨。
乔满递过来一瓶水:“喝水。”
蒋随接过来刚要喝,顿了顿后问:“你给我的是矿泉水?”
“不然呢?”乔满反问。
蒋随把水瓶举到她眼前:“在冒泡。”
“碳酸矿泉水。”乔满面不改色。
蒋随:“……喝醉的是他俩,我很清醒。”
碳酸矿泉水这种话也能说得出来,真是拿人当傻子。
乔满突然问:“你现在的剧情提示是什么?”
“让我喝水。”
乔满:“那你喝。”
蒋随无言地看着她。
“我还能害你?”见他犹豫不决,乔满不高兴了。
蒋随斟酌:“不好说。”
乔满冷笑一声,抢回矿泉水晃了晃,水里的气泡全被晃没了,又成了普通的矿泉水。
“这样可以了吧?”乔满问。
蒋随不可思议:“这怎么就可以了?我又没有失忆!”
乔满蹙眉。
蒋随还在挑刺:“而且明明晃一晃就能看不出破绽,你刚才却连这点事都不肯做?非得等我抗议了才来敷衍我?”
“少废话,赶紧喝。”乔满耐心耗尽。
蒋随嘴唇动了动,又一次看向她。
“喝——”乔满威胁地拉长了声音。
蒋随叹了声气:“喝就喝吧,你又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
他一咬牙,咕嘟咕嘟喝了几口。
无事发生。
蒋随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不会有……”事。
眼前一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短暂地睡了一觉,意识回拢时,眼睛还没睁开,就感觉到有什么从身上滑过。
蒋随轻哼一声,勉强睁开眼,入目就是挂着铁链的天花板,和过于昏暗的玫红灯光。
蒋随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总算低下头。
乔满坐在地上:“醒了啊?”
“大……王?”他含糊开口,“你在干嘛?”
乔满快速把手里的绳子系个蝴蝶结,这才抬头。
“还能干嘛,绑你啊。”
蒋随顿了顿,这才发现坐在一张椅子上,手脚都被绑在扶手和椅子腿上。
乔满还坐在他面前的地板上,正在检查每一个绳结。
她的身后,是一台安装在三脚架上的摄像机。
单反后面,是墙壁。
墙壁上……挂的都是啥?刑具吗?
蒋随的视线落在‘狼牙棒’上,瞬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