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宋冬宝听到姐姐的命令, 毫不迟疑地抽出腰间的宽皮带,朝着领头的陶奋斗劈头盖脸地抽打下去, 一边抽一边骂:“你大爷的没长眼是吧?吃了熊心豹子胆子敢招惹我姐,我抽死你。”

宋知南则是后退十来步,来一个短短的助跑,跑到陶奋斗面前,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他的腹部。

陶奋斗躲闪不及,被踢了个正着,他蹬蹬后退几步,他后面是何剑和另一个男人李同,三个人像多米诺骨牌似的,挨个趔趄。宋知南帮了他们一把, 再助跑几步, 又用力踹了陶奋斗一脚, 这下三人支撑不住,扑通扑通三声, 三个人一个叠一个地仰面倒在地上, 紧挨着他们的人惊叫着躲开。

在场的宾客刷地一下围拢在四周,一边磕瓜子一边看热闹。

宋知南假装收不住脚,像扎猛子似地继续往前扎,第一脚刚好踩在了陶奋斗的裤、裆中间,陶奋斗惨叫一声:“我的妈呀,我的——”

宋知南听到叫声,受到惊吓, 吓得“不知所措”,一脚没踩稳, 一个大垮步又踩在了陶奋斗后面的何剑裤、裆上,何剑也跟着惨叫出声。何剑后面的李同看到前面的两起悲剧,吓得一激灵,爬起来拔腿就跑。

宋冬宝三步并作一步跑上来,抓住李同的裤子就往下扽:“你大爷的,不准走。”

李同气极败坏地嚷道:“你有病啊,你扯我裤子干吗?”

宋冬宝大声回道:“谁扯你裤子了,我就是让你别跑,谁让你欺负我姐。”

两人撕扯间,只听见刺啦一声响,李同的裤子被扯开了,露出了里面的花裤衩。

宋冬宝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继续去扒另外两人的裤子,陶奋斗的裤子扒掉了,何剑拽着裤腰,死活扒不下来。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这个宋冬宝竟然有这种特殊爱好。

李同和陶奋斗窘得满脸通红,气极败坏地瞪着宋冬宝。

就在此时,宋知南不知从哪儿找到一个搪瓷盆,用筷子敲着盆,大声说:“在场的女同志们,在场的不耍流氓的男同志们,大家请注意看,这三个人刚才谋划着要重新整起封建陋俗,搞低俗婚闹。想趁机占在场女同志的便宜,被我和我堂姐及时发现,我们当机立断地制止他们,我大伯母刚才骂他们就是见义勇为。”

众人议论纷纷,对着三人指指点点。

“怪不得有人追着他们骂呢,原来是这样。”

“闹啥闹呀,真是的。”

“哎,他们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不必那么当真嘛。”

宋知南又敲了敲瓷盆大声说:“这三人分别名叫陶奋斗,陶奋斗绰号掏粪斗;何剑,绰号何大贱人;李同,又名李饭桶。俗话说得好,菜贱了有人买,人贱了就得踩。今天大家都踩一踩他们,来一场社会主义的打闹,让这场婚礼更加热闹。”

宋知南说完放下瓷盆,用力把人往陶奋斗他们三个身上推,宋知南的伯母何梅嘱咐宋湘不要乱跑,她撸起袖子加入战场为自己闺女报仇。何梅力气大,道德底线低,一踩一个准,踢得那个狠。宋知南和宋冬宝也混在人群中,对着三人又踢又踹又掐,三人惨叫连连,现场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灰色中山装,头发花白的老头出来了,大喝一声:“都别闹了。”

闹哄哄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有人跑过去把陶奋斗三人扶起来,三个人一个比一个惨,李同的脸丢得最狠,裤子破了,里面的花裤衩也被撕破了,他紧紧地夹着双腿,不然,一不小心就走光。陶奋斗的裤子掉了,皮带被人捡走了,内裤撕破一个洞,现在是半光腚,何剑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双手捂着裆,疼得龇牙咧嘴的。

这时候,陈安华和他爸妈也从屋里出来了。

别的宾客听到消息,也纷纷跑出来,再加上邻居们也过来看热闹,院子里挤得水泄不通。

陶奋斗他爸陶大刚也来了,他一看到儿子这副惨样,心疼得不行,接着他气势汹汹地质问宋知南和宋冬宝:“我儿子是你俩踩坏的?”

宋知南坦然回应:“你刚才没听清我的话吗?你儿子和另外两人要复辟封建陋俗,搞低俗婚闹,故意撞我,我轻轻踢他一脚,他身娇体软就倒下了,一倒下就砸到了后面的何大贱和李大桶,我没站稳,不小心踩了他们一脚。我只是踩一脚而已,怎么就踩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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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大刚气得胸脯剧烈起伏,他狠狠地瞪着宋知南:“我活这么大,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子。”

宋知南针锋相对:“我活这么大也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自己儿子教不好还有脸说别人。真是应了那句话,老子反动儿混蛋。你反动,你儿子是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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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大刚气得说话声都带着颤音:“这个女娃子是谁家的?她爸妈呢,你们给我站出来!”

宋知南学着他说话:“这个不讲理的老头是谁家的?他爸妈呢?也给我站出来!”

众人:“哈哈哈,他爸妈在地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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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南先发制人,逮着人就说:“你说他们怎么这样?我就那么轻轻踩一脚,咋就踩坏了?这不是想讹我吗?他们哪儿坏了,就露出来让大家伙看看呗,也好给我评评理。”

众人:“……”这种东西又不是别的,咋能当众露出来呢。

宋上进和李玉华被人叫了出来,何剑的姑父在帮忙做饭,听到消息也赶了过来,一起来的还有宋知春,她刚才帮忙择菜去了,听到大家议论,才知道妹妹跟人闹起来了。

宋知夏匆忙跑过来,她想问问怎么回事,压根挤不进来。

陶大刚和何剑姑父一起对着宋上进和李玉华发难:“老宋,老李,你们二位说说怎么办吧?”

宋上进满脸赔笑,只是那笑比哭还难看。

李玉华则是直接推卸责任:“我家这个闺女就是个混世魔王,我们俩都管不了她,你们想怎样就怎样,我们不管。”

陶大刚怒了:“怎么?你们就是想直接推卸责任呗。”

李玉华瞪眼:“我们是真管不了她,不信你去打听打听。她连自己的亲哥都坑,还把户口都迁出去了。”

众人哗然,一起把目光投向宋知南。

宋知春心里生气,对李玉华喊道:“妈,你是怎么说话的?秋实下乡是他自愿的。你损害自己闺女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

宋知南冷冷地说:“他们眼里只有儿子,我们闺女都是奴隶。大姐,你今天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了吧?”

宋上进也用眼神制止李玉华,让她在外面人面前说话注意些。

李玉华趁机发作:“你们一个二个的都是白眼狼,都是我不好,行了吧?我现在就走,省得碍你们的眼。”

说着,她拖着宋上进就往外走。宋上进本来不想走,转念一想,老四惹出的祸可不是小祸,赔礼道歉都是小事儿,没准还得赔钱。他们在现场反而不好,还不如假装生气离开算了。

宋上进被拖着半推半就地离开了。

宋知夏傻眼了,她知道她爸妈自私不靠谱,但没想到这么不靠谱,人家家长都为自己儿女撑腰,他们不但不给孩子撑腰,还落井下石。怪不得小四跟他们离心。上次妹妹在她家说两人不好,她还替他们说好话,现在,她再也说不出口。

宋知春见自己爸妈趁机溜了,油然而生一股责任感,她站在宋知南身边,跟对面的人对峙。何梅和宋湘也挤过来站在宋知南身边,一起给宋知南撑腰打气。

陶大刚和何剑姑父见宋上进夫妻俩借故离开了,便把枪口集中在宋知南身上。

“姓宋的,你今天必须得给个说法。”

宋知南:“你儿子搞低俗婚闹,想占人便宜,你还找我要说法。老头子喝胶水,你咋长开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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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群众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宋知南的名言金句一句接一句:“快刀不磨是块铁,爹不教儿何成爹?请问陶大刚同志,你是咋当爹的?你是不是天天都在掏粪缸,忘了掏你儿子心中的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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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现场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陶大刚气得老脸通红。

围观群众中也有试图出来和稀泥的,一个老大爷想出来当理中客:“小姑娘啊,性子不要那么要强,你就跟他们说句软话怎么了?”

宋知南立即把枪口对向稀泥大爷:“我们刚才有难你装聋作哑,现在和稀泥你一个顶俩。你就是那趴窝的破拖拉机,不会打鸣的老公鸡,你数数你算老几?怎么哪儿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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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诧异,这骂人都押上韵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

宋湘一脸欣赏地看着宋知南,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

何梅大声附和:“小南你骂得好。”这孩子不像是李玉华生的,倒像是她生的。

稀泥大爷气得头昏脑子胀,一时接不上话来。

老大爷的老伴不干了:“你这姑娘说话咋像烟袋里装辣椒似的,呛死个人。哪里像个女孩样儿?”

周围也有人附和:“她确实不像个女孩样儿。”

宋知南一个都不放过,挨个回击:“哎哟,我不像女孩?你们像女人?你们吐个唾沫照照自个儿那熊样儿?明明自己是黄泥,非得跑到别人裆里当屎;明明外形像个人,非要给男人当伥鬼。伥鬼知道啥意思不?就是帮着老虎害人的畜生。我劝你们都好好地当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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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泥大娘被宋知南气了个倒仰,拍着大腿拖长声调说道:“我的老天爷,我老太婆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了。”

围观群众的想法也跟老大娘差不多,觉得长见识了。谁见过战斗力这么强的小姑娘?真是世风日下,现在的年轻女孩真是了不得。

宋知春刚才还怕妹妹被人围攻吃亏,心里急得不行,现在倒好,妹妹一人力战众人,竟然丝毫不落下风,她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宋知南像机关枪一样,大面积持续性扫射:“俗话得说好,吃让人,喝让人,理不能让人。我有理压得泰山倒,你们谁都颠倒不了。你们这些围观的看热闹的,也别觉得亲帮亲邻帮邻,乌龟向着王八亲。你们不想想何剑、陶奋斗、李同他们三个毁的是谁?老话说,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一口痰吐脏一大缸。你们这一带有流氓,大家伙背后戳的是你们的脊梁骨。他们这么一闹,以后你们谁家再办喜事,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妇敢来?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你们谁敢帮腔,就说明,你们跟他们一样是流氓。要不是流氓,怎么会想着帮助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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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面相觑,场面突然安静下来。

宋知南继续慷慨激昂:“我是妇联的干部,今天我就代表组织,树社会主义新风,批倒批臭旧封建习俗。窗破了当糊,人恶了当除。锄一恶,长十善。大家跟我一起除恶扬善,一起批斗陶何李三人,再踩上他们一万只脚。同志们,冲啊,是个正常人你就冲。”

宋知南说着就要去冲击三人,宋冬宝一马当先冲进人群里,对着三人继续甩着皮带狂打猛抽。宋知南也大发神威,左手拿着皮带抽,右手用巴掌扇,何梅把女儿推到一边自己上阵跟着打,三个人宛如一支队伍,战斗力极强,兵峰所至,无人敢挡。

“我的妈呀——”陶奋斗何剑李同三人被揍得鬼哭狼嚎。

陶大风和何剑也被推倒在地上,险些造成踩踏事件。

陈志国和王桂兰见到这阵势,吓得脸色一白,陈安华和宋知夏在一旁不知所措。一家人愣了会儿神,才赶紧求着众人硬把陶大刚等人给拽出来,拖到屋里去。

陈志国和陈安华合力关上门,陈志国对瑟瑟发抖的三人说:“你们惹谁不好,要惹她宋知南那个祖宗。”

陈安华也说:“我这个小姨子,特别浑,在家里就敢跟她哥动刀子,你们就躲在屋里别出去。”

陶奋斗佝偻着腰说:“陈哥,咱报公安吧。”

陈安华骂道:“公安来了你们怎么说?是你们先闹的。你信不信,宋知南反手告你们一个流氓罪?”

三人脸色煞白:“不可能吧,我们都没碰到她,算哪门子流氓罪?她弟弟扒我们裤子才是流氓吧?”

陈志国赶紧说:“大喜的日子公安上门,以后别人怎么看咱们家?绝对不能报。”

门外面,宋湘用力挤到宋知南面前问:“小南,咱们要不要报公安?”

何梅在旁边说:“去年你大姨姥家也发生了类似的事,也报公安了,根本没用。

他们只是跟你们闹一下,公安来了能说什么?也就批评教育几句完事。何况,咱们现在还把他们仨打伤了,公安一来这仨人没准还倒打一耙,让咱们赔偿损失。”

何梅说完嘱咐宋知南和宋冬宝:“你俩记住了,咱们是跟他们闹着玩儿,打他们仨也是为了让婚礼更热闹。”

宋知南面带微笑:“大伯母,我记住了。我让他们再热闹热闹。”

说完,宋知南领着宋冬宝堵在陈家门口,振臂高呼:“苍蝇必须消灭,渣滓必须狠踩。”

她喊一句,宋冬宝附和一句。

“胜利属于真理,真理属于我们。”

众人一脸呆滞地看着激情奔放的姐弟俩。行吧,真理和胜利是他俩的,热闹是他们大家的。

接下来的时间,风平浪静,再也没人敢作妖。不但没人作妖,宋知南所在的桌子周围形成一片真空,大家都不敢挨她身边坐。

陈安华只得叫人把宋知南旁边的两张桌子搬到别处去。

吃饭时,本来是十人桌,结果只坐了宋知南姐弟三人加上宋湘和何梅五个人。人少菜多,五个人吃了个撑。

宋知南吃饱喝足,观察着院子里形形色色的人,灵感来了,素材也有了。连文章名字都出来了,《众男婚闹险变太监》、《革命年代容不下旧社会人渣无赖》。

一鱼三吃,流氓也要三吃,先打一顿练练手,再杠一波收点杠精值,最后写文章变个现。这些人一辈子都得感谢她宋知南,没有她,他们这辈子都上不了报纸,也出不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