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解放就跟周围住着的人打听:“大姐,住在这里的那个姓冯的老师,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问了几个人,总算是问到了住在这里的土著头上,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对方看徐解放的脸陌生,刚开始还不肯告诉他冯燕文的下落,直到徐解放告诉对方,自己是冯燕文的前夫,这才告诉他实情。
“冯老师吗,她现在在那边开了个培训班,你多久没来过了?”冯老师跟王老板在搞对象的事情,几乎就是长春巷住户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了。
冯老师离婚,还是刘大姐亲自做的见证,总不会有假的吧。
但男人到底是同情男人的,看徐解放一脸的恳切,这人还好心提醒他:“你跟冯老师好好讲,说不定她还愿意回心转意呢?”
说到底跟这个过了十几年,跟王栓柱才处了一个多月,那男人或许也觉得做女人还是要始终如一,同情的看了看徐解放,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
“我就说嘛,冯老师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没人要她的,兄弟你怕是不知道吧,我们长春巷这边有个暴发户,早就瞧中冯老师了,过年这阵子才把人拿下,不过两人没处多久,你跟冯老师到底十几年的感情,好好跟她说说,女人心肠都软,她在这之前一直都拒绝了很多人的介绍,没准还是在等你呢,喂大兄弟……”
徐解放也听不进去那么多了,冲那人抱了抱拳,直接奔冯燕文的培训班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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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从铁路局回来,冯燕文刚刚见了几个过来面试的人。
两个是师大的学生,还有一个是附近中学的老师,两个学生相对来说比较青涩,她打算再多看几个,多对比对比,这个老师的基础比较扎实,但有些眼高手低,而且她感觉那个老师看她的眼神有些古怪,先把这人的资料放到一边,暂时不做考虑。
这段时间见的人多了,选择也多了,冯燕文才发现要招人其实很简单。
她这里开的待遇不错,上班又都是周末时间,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有空,学生想干点兼职挣点生活费,有些老师家里条件一般的,也想挣几个钱补贴家用,这些都无可厚非,她最看重的是来人的人品跟教学质量。
至于私心,每个人都有,没什么奇怪的。
培训班的名气在这一块渐渐打响,招人就比以前更容易了。
开学以后增开了几个班,周末的时间几乎都安排满了,新学期报名的时候,尤其是中考冲刺班,比之前要更多一些,好多都是寒假班读过的学生,学的也不错,就续费继续学。
冯燕文想多招几个老师做储备力量,这样一来就要扩大招聘的力度。
而她自己以后可能更多负责的是周一到周五的企业培训,这部分暂时还是收入的重要来源。
铁路局那边做了个窗口,投放的效果不错,后来又有了几个单位跟她谈合作,有几个是旅游的窗口部门,也想让她培训一些跟外宾打交道的基本技能,这些教材都是通用的,拿过去直接就能用,冯燕文的时间,大部分都用在这个上面了。
送走了最后一个老师,冯燕文直了直身子,在办公室里转了几圈。
这间办公室是后来装出来的,自从王栓柱关了二手生意以后,这边的屋子几乎就空出来了,现在只他一个人在住,位置一腾出来以后,他马上就给冯燕文单独空出来一个办公室,让她可以在下课的时候在这边休息一下,后来冯燕文干脆在这里多摆了几张椅子,几个老师课间都可以来这里休息,在这里喝喝热水聊聊天。
这一天下来,除了应付这些来面试的老师,还有来这里报名的家长,偶尔有几个有问题来咨询的学生,冯燕文也累的不轻,等人一走了她就想逼着眼睛休息一下,眼睛一合上,外面就传来了粗重的脚步声。
这要是平常她肯定能反应过来这是谁,但今天精神恍恍惚惚的,她就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睁开眼睛时,刚好看见徐解放冲了进来,她下意识的往上欠了欠身子,就听徐解放说:“我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也知道你跟那个老外掰了,以后我都听你的,你也别闹脾气了,咱两复婚好不好?”
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口吻。
冯燕文跟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样,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人疯了吧,一跑过来就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怕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她耳朵有问题。
冯燕文被气的发抖,指着外面说:“你出去,我不想跟你说这些,复婚是不可能复婚的,我跟你还没说清楚吗,我跟你以后再也不用有干系了,你还要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小心我去派出所告你耍流氓。”
徐解放却觉得她只是在发脾气闹别扭,伸手就去抓她:“文文,咱们两个十几年夫妻了,你真的半点情分都不讲吗,我现在不听娘的话了,她这回让我把钱给她,我连听都没听她的,这半年我都在南方做生意,天天都是想着好好挣钱,好好回来跟你一起过日子。”
冯燕文真的觉得这人是疯了,这个人怎么就听不懂人话!
“徐解放,我跟你之间真的不是钱的问题,按说你现在也不差钱,也该选择一个跟你相处的舒服的人好好过日子,你就别纠缠我了好吗,我现在有自己的生活,也快把以前的事儿都忘光了,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住我,就该彻底的消失,以后我的事情跟你们家没关系了,跟你也没关系了!”
徐解放是能听懂的人吗,他脑子要不是一根筋,也不至于跟冯燕文到了闹掰的这一步,还没反应过来了。
这会儿是工作日,街坊也都去上班了,培训班里也没有别人,冯燕文想找个人帮忙都找不到。
王栓柱这会儿也不在,他白天跟人约了谈业务,两人说好了一起吃晚饭的,可能下午才会回来。
冯燕文对着这样的人,真是恶心的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久违的胃病开始犯了,捂着胃干呕起来。
看着冯燕文干呕,徐解放看呆了。
他以前也是看过女人干呕的,那都是怀了孩子才这样。
“冯燕文,你,你,你跟人。”他想起来了,刚才那人说冯燕文处了个相好。
才跟老外分手,又处了个暴发户,徐解放一双眼睛赤红,几乎要喷出血来,指着冯燕文就:“你不要脸。”
冯燕文哪里知道他脑补这么多,指着外面说:“赶紧给我出去,我跟你没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复婚了,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反正别出现在我面前。”
真是脸大,他回头她就一定要回头吗?
这都是什么年代了,婚姻自由都多少年了,哪有你是男人,你想回头就能回头的道理。
这哪里是要回头跟她一起过日子,简直就是不想让她好好过嘛,冯燕文心头火气,随手从桌边抄起一根棍子,劈头盖脸的就朝着徐解放打了过去:“你给我滚出去,老娘以后要饭都不会要到你家门口,再要纠缠我,我要你好看。”
徐解放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性格一向温温柔柔的冯燕文,拿着根拇指粗的棍子,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他也是个七尺男儿,力气不弱女人,但竟然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今天要不是把冯燕文逼急了,她也不会走到上手打人这一步,但棍子真的打在身上了,才感觉到是真的疼。
劈头盖脸的打过来,徐解放伸手去隔档,那棍子就直接打在了他手臂上。
这要不是是冬天,衣服穿的多,这手臂敲断了都是有可能的。
徐解放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痛,然后连连后退,退到门口的时候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徐解放伸出手去撑着地面,有一棍子敲歪了,不然就要敲到徐解放的头上去了,这么大的力道,眼看要把人打死。
两人一走出房间,就有人看见了,立马有人过来劝架,见打人的是冯老师,还小小的惊呼了一声:“冯老师,你有话好好说啊。”
冯燕文听了就更生气了:“我打人就有人劝我好好说话,你打人的时候怎么就没人劝你呢,是有人劝,劝你狠狠多打我几棍子,现在你觉得疼了吧,有没有想过,当初你也是这样打我的。
你还好意思跟我说叫我回去跟你好好过日子,徐解放啊徐解放,我可没有一点对不起你的地方,要说对不起,也是你对不起我,生不出孩子赖我头上,你们家什么破事儿都赖我头上,哪天你家祖坟被人刨了,也是该赖我头上的,我就是一个这么不值当的女人,你干嘛巴巴的回来求我,是因为娶不着老婆了吗,找不到女人了你才想起找我,早干嘛去了,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见一次我打一次。”
周围围观的本来心说冯老师怎么这么火大呢,听她说的话顿时就明了。
刚才给徐解放之路的中年男,端着个饭碗,嘴巴张的老大了。
说真的他是有些嫉妒这俩人的,王栓柱有钱,冯老师漂亮,这两人在一起,简直是长春巷的强强结合啊,刚才怂恿徐解放来找人,多少有些看好戏。
谁知道冯老师看着温柔似水的这么一个人,今天发了这么大脾气。
他赶紧端着饭碗就溜,万一这男的把他给供出来,平白让人揍一顿,而且这事儿万一让人知道缘由,别人不会说是冯老师不对,只会觉得他是嘴欠招的。
许是心里一慌,脚底没站稳,摔了个狗吃屎,刚才端在手里的饭碗也给摔破了,有一块碎片划破了他的脸,疼的这人次牙咧嘴起来。
冯燕文到底是个女人,力气不如男人,耐力也不如男人,打了一阵以后,累的气喘吁吁的,撑着手臂站在门口,过了好久才喘匀了气继续说:“下次来,还打你,你打我多少次,我都会一一还回来,你要是不怕挨打,就只管来。”
她刚才可是下了死手,真的是往死里打的。
人要是发起狠来,潜力也会无限大,就刚才冯燕文的那股子狠劲儿,说她能当场杀了徐解放,都会有人信,徐解放也看待了,原以为冯燕文就是闹闹别扭,心里有气的人,这个时候也确定了心思,直到冯燕文是不可能回去好好过什么日子了。
她恨他,恨死了那个家,半分余地都不留,半点念想都没有。
那年冯燕文还在学校教书,在学校跟一个男老师多说了几句话,闲言碎语就传到了徐解放耳朵里,那年恰逢王美丽刚好小产了,也不知道触动到徐解放的哪根神经,她一下班来,徐解放一言不合抽出棍子,劈头盖脸的打。
旁的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劝,但薛老太在旁边只会拱火。
徐解放是个头脑简单的人,火气一上来了止都止不住,那次打起人来,差点把人给打死了,连过来劝架的陈虎妈等人,都不敢靠近,后来他打到累了才歇下来,但冯燕文一条右臂被打到骨折了三处,徐梦那个时候还小,听到人说她妈被打了,哭着回来抱着他的大腿,不然那次冯燕文真的会被打死。
也是从那次以后,冯燕文是真的被打怕了。
她不敢提离婚,更歇了想要搬出去的心思。
也是因为那次休息的时间太长,姜好好才有机会抢了她的工作。
那次受伤的手臂还好是左臂,但也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做了手术固定,又花了好几个月恢复,到现在一到冬天,那只手臂一用力还是会生疼,也不能使劲拧东西。
徐解放最后是落荒而逃的。
冯燕文喘着粗气,被人扶着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马上有人过来,给她倒了一杯水,有人抚了抚她的后背给她顺气,还有人言语宽慰的,大部分人释放出来的都是善意。
“冯老师,你没事吧?”
“刚才那男的是谁啊,幸好这是大白天,这要是晚上你可得小心一些。”
“是啊,刚才是谁给他指的路,我看这男的好像还找人问路了。”
原来徐解放也不是那么可怕,他也怕疼也怕打,怕人发疯也怕人发横,冯燕文的心里却是无比轻松。
徐解放也没有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