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拍拖不结婚。”陈松贤将照片塞回姨父手里, 梗着脖子拒绝,“姨父,您和表哥别操心了。”
哼,肯定是表哥的主意, 想自己送去非洲, 永远不回来。
他干得出来这种事!
程冠杰心中情绪复杂, 自己儿子做出那样无耻的事, 现在真是伤得侄子太深,他抬不起头啊!
寻了个机会和侄子独处,程冠杰安抚道:“松贤, 这件事是你表哥做得不地道, 你千万不要赌气,现在木已成舟, 得多操心你的终身大事。你要是不喜欢港城的,多看看非洲的,全是有钱有势的大家族,矿区成百上千, 真过去了,以后你在非洲横着走。”
陈松贤态度坚决:“姨父, 我才不会再去什么非洲!更不想结婚, 您别为我操心了,顺便转告表哥,他不一定能笑到最后!”
他就不信了, 表哥那个冷情冷性的脾气, 真有女人受得了?
可盈早晚会被这个每天沉迷工作,冷落女人的冰山冷到,以后分开离婚也说不定。
程冠杰头突突地疼, 外甥不会还惦记着童养媳吧。
冤孽,冤孽啊!
——
程家最近的反常落在林可盈眼中,尤其是程父和自己丈夫关系似乎紧张了起来。
夜里,她趴在男人胸口八卦:“你和爸最近发生什么事了?他还有红姨莲姨好像都不欢迎我们回深水湾了。”
这着实太反常,自己丈夫最近做了什么坏事气到公公了吗?
林可盈仔细回忆,应该没有啊。
程万廷日日沉迷工作,环宇的老本行蒸蒸日上,去年的重大项目九龙仓发展势头良好,就连秘密持股的沙田地皮如今也是香饽饽。
哪能把公公气得不愿意儿子儿媳回家呢?
程万廷轻笑:“不用琢磨什么,难道你还想回去陪他们吃饭?”
“倒也不是,就是爸还挺大方,给我转了那么多钱。”林可盈觉得公公是个好人啊,“怎么突然就变了,总不能是我哪里得罪了他们吧?”
“当然不是。”程万廷唇角一勾,“他们是对我有意见罢了。”
林可盈私下找小姑子偷偷打听过,程敏却也不知道缘由,只道父亲以及家里其他几人都有些怪怪的,倒也没骂过人。
林可盈干脆不管了,既然如此还是丢给程万廷头疼吧。
不过自己被家里人嫌弃,程万廷没有半分改变,面色从容,依然只忙碌自己的事。
杨明辉得知程父几人知晓了大少爷的秘密,震惊之余又不免庆幸。
这个世界上,终于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了!
憋死自己了!
从此以后,终于不只自己一个人备受煎熬!
“大少爷,老爷那边需不需要重点观察?”杨明辉庆幸之后仍然要深思熟虑,虽说程父如今没有什么过激举动,更没有在林可盈或是陈松贤面前揭发此事的意图,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哪天,程老爷子突然一个冲动说出真相,杨明辉不敢想,想一想就觉得脑子要炸了。
偏偏大少爷一派坦然:“不用管,老爷子最好脸面,他帮我遮掩还来不及,不可能主动揭发。”
杨明辉:“……”
知父莫若子啊!
一个两个都被大少爷手拿把掐,算得死死的,杨明辉不禁抹汗。
“对了,让你调查的人确定没有?”
杨明辉立刻摒弃杂念,进入汇报工作的状态:“已经寻好了一个人选,符合您的要求,女性,身手了得,没有任何亲友,性情冷淡不善交际,非常感念恩情。”
“嗯。”
“大少爷,那是直接去新义会要人?恐怕新义会不会放人。”杨明辉尽职尽责,打听得清清楚楚,“尤其近来新义会和三和堂有口角争斗,可能会有械斗爆发。”
“不急,等他们打起来了再去,现在要来的,不够忠心。”程万廷轻易不会插手帮派争斗,这不符合道上的规矩,“你找人盯着些,别让那人先被害死了。”
杨明辉讪讪点头,只感慨大少爷平日里安排一些小事事雷厉风行,只有牵扯到太太相关的才有耐心如此布局。
几日后,林可盈在红胜娱乐公司听新上任的编剧张海莉汇报电视剧新项目的剧本时,接到了程万廷的电话。
彼时,林可盈正震惊于张海莉扎实的剧情设置和令人惊艳是群像塑造,只感慨这人才之前在场务打杂真是太埋没了。
偏偏,刚刚入职的张编剧不太自信,甚至讪讪询问:“林总,您觉得怎么样?这是我想写的故事。”
张海莉就担心自己的故事不够吸引眼球,没有如今市面上打打杀杀的枪战戏令人震撼。
自己这个初出茅庐的编剧新人,忐忑不安。
甚至想到如果老板让自己改动剧本,要求必须加一些打打杀杀的戏份,她义正言辞守护自己心爱的故事后拒绝,接着被扫地出门,继续回去片场打杂,给群演们发盒饭,搬运各类器材……
林可盈哪里知道眼前的金牌编剧脑海中浮想联翩,她杏眼微弯,有些激动:“张编,这故事很好,就按照你的想法拍!”
凭借自己纵横两世爱看剧看电影看小说的经验,一定会红!
“谢谢林总!谢谢林总!”张海莉鞠躬致谢,又担心亏了老板的钱,正准备再表表决心,却听办公室里的电话叮铃铃响动。
她出门之际,只听自家老板一声清脆的——“老公”
林可盈没想到程万廷此刻竟然翘班,驱车到红胜接上自己出发,神秘兮兮地也不说目的地。
坐在虎头奔后座,林可盈好奇:“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你这会儿不用工作吗?”
男人手长脚长,坐在宽敞的后座却衬得后座有几分紧凑,他淡淡一笑:“去给你挑保镖。”
林可盈惊讶:“我才不要,你别想找人一直监视我。”
变态!
“放心,给你挑一个,绝对只忠心于你的。”
林可盈好奇,她才不相信这个男人挑的保镖,能只忠心于自己?
本以为男人要带自己去训练有素的保镖群中挑选,谁料,男人竟然带自己来到了混乱的九龙城寨。
斑驳破旧的楼房一层一层重叠,密不透风,不见阳光,楼栋与楼栋之间仅余一米见宽的过道通行,这里贫穷且混乱,是港城的三不管地带。
也是众多帮派聚集之地。
东边的破旧房屋中,深藏大大小小的帮派,古惑仔染着黄毛,赤裸花臂,叼着香烟趾高气扬,沿途将普通市民吓唬得落荒而逃,便打心底里生出几分得意。
只是今日,似乎爆发了一场较为严重的帮派械斗。
有人在逃窜,捂着伤口狂奔,有人倒在地面被同伴无情抛下。
不远处有人大吼一声:“差佬要到了!”
听到差佬,剩余械斗的双方拎着钢管、砍刀四散,就连受伤的人也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
林可盈看过港城古惑仔相关的电影,可此刻身临其境,更是不由震惊。
“我们来这里是……?”林可盈杏眼中流露出几分不忍,尤其是看到前方不远处受伤流血的人。
“带走你的保镖。”程万廷神色如常,似乎完全看不见这一刻的帮派械斗,“不要想着去帮谁救谁,你一旦帮一下,扶一下,就等于在两个帮派之间站队。外人插手帮派斗争是大忌。”
林可盈心里明白程万廷的言辞,只是自己一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见状,总有些不落忍。
三人连同一群黑衣保镖以及一名医生一路往里,在一处楼栋深处的破旧房屋前停下脚步。
“里面是给你准备的保镖。”程万廷长身立于斑驳的木门前,看向女人时神色坚定,“你现在进去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只会忠心于你一个人。”
林可盈推开房门,四处打量却没见到任何人高马大,身材魁梧的保镖,直到一声痛吟吸引了注意力。
她这才注意到,安静昏暗的房间里有一个腹部受伤的年轻女人。
女人头发剪成板寸,根根分明,看着颇有几分瘦弱,可露出的手臂与小腿却能窥见利落的肌肉线条。
白色T恤染成鲜红色,汩汩血流涌出。
林可盈瞥见倒在桌案上面色苍白却时刻警惕的女人,不由吓了一跳:“你,你还好吗?撑住啊,何医生,你快给她看看。”
一瞬间,早已忘记什么挑选保镖的事,林可盈看到年轻女人受伤,有些不落忍。
女人额前豆大的汗珠低落,唇色惨白,正忍着伤痛:“多谢你救了我。”
房门一开,杨明辉目光扫过何医生正为其包扎伤口,平静开口:“盛铁兰,新义会损伤惨重,多亏林小姐救你一命,你以后就跟着林小姐。”
林可盈错愕,这就是给自己挑的保镖?!
名叫盛铁兰的女人由何医生包扎好伤口,一个扑通就要朝林可盈跪下。
在帮派中混迹,最重要是一个义字,盛铁兰忍着伤口疼痛开口:“林小姐,你有用得到我的地方,随时吩咐。”
林可盈没见过真正的帮派,同程万廷坐回虎头奔时仍旧惊奇。
副驾驶座的杨明辉向林可盈介绍:“盛铁兰从小被家人抛弃,自己在街头摸爬滚打长大,后来为了报新义会老大一饭之恩加入新义会,在几乎全是男人的帮派中很有能耐,能打能拼,心思缜密,不过这人生性冷淡,认死理,当初新义会老大救助她一碗饭,这人便只认这一个老大,其他的,谁来都不好使。”
这样的人,完美符合大少爷为太太挑选保镖的目标,杨明辉递上去又被驳回的名单密密麻麻,直到盯上盛铁兰,这才得到大少爷首肯。
“那她们这次……”林可盈心中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新义会和三和堂积怨已久,今天的帮派械斗难以避免,全是真刀真枪地火拼。只是新义会实力到底不如三和堂实力大。”杨明辉耐心解释,“新义会老大已经丧命,盛铁兰掩护新义会老大逃跑的过程中差点也要丧命,要不是大少爷提前安排人马暗中帮了一把,她现在当不了您的保镖,已经见阎王爷了。”
帮派斗争都是拼刺刀,今天受到不少冲击的林可盈缓缓看向身旁的男人。
“你没给我随便安排个训练有素的保镖,是因为你调查选中了这个在帮派里的女人?”林可盈渐渐捋清来龙去脉,“又因为我不放心保镖会不会听你的,是你的人,所以你让我亲自露面,当她的救命恩人?”
程万廷微微颔首。
林可盈:!
大佬安排个保镖竟然都如此深谋远虑!
“可你前面不是说不能随意插手黑帮争斗的事,要是让三和堂知道你救了个新义会的人,会不会有麻烦?”林可盈不免担忧,势力再大,树敌总是不好的。
程万廷没回答这个问题,只目光灼灼看向女人:“现在对保镖满意吗?”
想到男人如此费尽心思,林可盈心口像是被挠了一下,哪能不满意,她点点头。
男人神色冷静,深邃的眼眸映着自己的身影:“你满意就够了。”
低沉的嗓音刮过林可盈耳畔,简单一句话,却带着丝丝战栗,令人心口一荡。
盛铁兰年轻且身体素质极佳,伤口恢复得很快,上任担任林可盈保镖的前一天,极为重情义的她秘密去跑马地坟场为已故的新义会老大购置墓地安息。
林可盈不得不震惊于程万廷的眼光精准,他挑的盛铁兰沉默寡言,让人无法察觉到她的存在,丝毫不会给林可盈被监视的不适感,可每每在街头遇到危险,像是有不长眼的古惑仔上前搭讪,盛铁兰又能神出鬼没般突然出现,更别提,这人格斗功夫一流,是在帮派中一拳一拳拼出来的,身手矫健,格外给人安全感。
且这人一根筋,认死理,只一心保护救命恩人的安全,别的,谁的话都不听。
林可盈渐渐接受了在总体混乱的港城拥有一个贴身保镖的事实,又私下找杨秘书打听:“杨秘书,上回你们大少爷插手帮派斗争的事,没有大问题吧?”
杨明辉知道大少爷一向不喜身边的事泄露,可这回,他壮着胆子回应:“太太,还是有些麻烦的,毕竟大少爷确实带了新义会老大的得力干将走,三和堂那边是嚷嚷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三和堂颇为不满,认为大少爷插手不道德,大少爷得费一番功夫去处理此事。”
林可盈拧着漂亮的柳叶眉:“不会打起来吧?!”
——
回到公司,杨明辉陪程万廷出席港英政府新一年的地皮规划大会,每一年的地皮征夺战竞争激烈。尤其今年,港城未开荒的地皮中将会流出最多数量,各大房地产公司摩拳擦掌,势必不能错过瓜分地盘的好机会。
甚至,这一回极有可能是决定港城未来十年房地产势力瓜分的重要节点。
竞争如此激烈,可最好的地皮往往不会放出来,直接以低价落入英资手里,次一级的地皮通过竞拍的形式由各路富商竞争。
对此,港城本土商人一直颇有微词,各路老总稳如泰山,不紧不慢地讽刺两句:“我看地政总署直接把所有地皮打包送到英资手里算了,还给我们留什么。”
“王总,你这话就差了,人英资也是花了钱买的地皮,不过比我们低个四五倍价格罢了。”
而这一次,环宇的老对手天星置业老总刘志高却一改往日的激愤,全力配合港英政府的规划。
“往年也是如此,大家不用过多意见,还是听地政总署安排吧。”
刘志高一发话,另外几个与天星置业联系紧密的地产公司老总纷纷附和。
其余地产公司老板听以前最不满这一安排的刘志高这话,不由蹙眉惊奇。
程万廷坐在场中倒是并未参与这一话题。
待会议结束,刘志高与威廉等英商言谈亲密,握手言欢,转身看见正欲起身的程万廷时,笑意更盛。
“程总。”刘志高叼着并未点燃的雪茄走到程万廷身边,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到时候地皮拍卖大会,别怪老哥不让着你。”
他身后是联手抱团的英资商人与另外四家颇有实力的房地产公司。
成群结队,个个高大,气势汹汹。
相比之下,程万廷身边仅有一名秘书,可他身披黑色风衣,高大挺拔,一人也显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刘总,那就拭目以待。”程万廷微微一笑,“小心抱团过深,反被吞下。”
刘志高看着老对手自负离去的背影,颇为不屑,自己已经联合英商以及四大房地产公司抱团,到时候先围剿环宇,看程万廷还能怎么抗衡!
锃亮的黑色皮鞋踏入劳斯莱斯后座铺陈的黑色地毯,程万廷取下风衣放到一旁,听杨明辉担忧的声音响起。
“大少爷,刘志高看起来来势汹汹,又结盟了英商以及四家地产公司,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必定先针对我们。”
抱团后肯定先解决最具威胁的猛虎,环宇首当其冲。
程万廷不可置否:“那就到时候看看。”
杨明辉对大少爷百分百信服,可如今也忍不住担忧,偏偏大少爷没有丝毫惊慌,更令他煎熬。
待回到环宇,程万廷马不停蹄前往会议室,与几名心腹开会商讨港城地皮瓜分关键一年的策略,杨明辉则听环宇员工通知,楼下有人找。
商场如战场,时刻风云变幻,程万廷同几名心腹开完会回到办公室,云光霞蔚透过巨幕玻璃幕墙披上黑色西服,描摹着男人眉眼,光影交错,半身在明,半身在暗。
将接下来几日的安排敲定,程万廷见杨明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指尖轻敲桌面:“什么事。”
杨明辉一个激灵,忙汇报:“大少爷,我今早自作主张了。”
男人眉目硬朗:“自作主张什么?”
“今早太太找我打听那日从新义会救走盛铁兰当保镖一事,您会不会有麻烦,被三和堂寻仇。”杨明辉现出几分小心翼翼的模样。
“你怎么跟太太说的?”
“我说是有些麻烦。”杨明辉心知大少爷对内对外从不透露任何问题,就连在程家人面前也没诉过苦,任何流血流汗的事都是自己一人闷声抗下,可是哪有为了心爱的女人做了事,还当闷葫芦的,大少爷不说,他来说,“大少爷,我自作主张了。”
“你话倒是多。”程万廷眉心微蹙。
杨明辉:“……”
“不过,刚刚太太特意过来一趟,给您送了参汤,原本想等着见您一面,得知您在开会才先离开了。”
程万廷凝眸看向茶几上的汤桶,落日熔金洒落,照进冷硬的目光,竟然也显得柔和几分。
“最近表现不错,这个月奖金翻倍。”
杨明辉:“……!谢谢大少爷!”
——
夜幕沉沉时分,程万廷才从半岛酒店回家,贸然插手帮派争斗实属不道德,程万廷向来分得清是敌是友,面对前来质问的三和堂话事人,与之在酒店畅饮一番,化解误会,甚至在一些地盘争夺中让步,以示诚意。
杨明辉看在眼里,只叹大少爷为了给太太找个合心意的保镖竟然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是煞费苦心。
直至深夜,程万廷携淡淡酒气回到家时,客厅昏黄的灯光洒落一室。
躺在沙发上睡着的女人周身仿佛镀上一层微光。
林可盈等着男人回家,等着等着困意来袭,歪倒在沙发上睡着,纯白睡裙裙摆散开,宛如盛开的茉莉,睡颜安静乖巧。
脱下笔挺的黑色西服,身着黑色衬衣的男人俯身将女人抱入怀中,程万廷动作极轻,只觉手中没多少分量,女人横陈在自己怀中,双腿弯曲,白皙双足自然垂落,纤细双臂跟着男人踏上楼梯的脚步轻晃。
迷蒙着睁开双眼,感觉自己周遭微晃,林可盈在惺忪睡眼中窥见男人硬朗的下颌线。
“你回来啦?”凑近一嗅,男人身上带着酒气,林可盈抬手往他腰腹间摸去,“听说那个三和堂不好惹,你救出盛铁兰,他们找你麻烦了?不会火拼了吧,受伤没有?”
黑色皮鞋落在在楼梯上,男人脚步顿住,低眉凝眸:“担心我?”
林可盈被男人安稳轻松地抱着,仰头直直撞进那深邃的眼眸。
狭长的凤眼深沉,却无往日古井般平静,渐渐燃起亮光。
男人俯身向下,额头抵在林可盈眉心:“现在的我们,比得过你小时候那两年吗?”
林可盈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杏眼弯成月牙,双手环在男人脖颈间,咬上他微凉的唇:“哪有人爱和自己小时候吃醋的!”
只是男人故弄玄虚,林可盈追问:“三和堂那边的事解决了吗?你快告诉我,没打起来,没受伤吧?”
紧紧抱着女人回屋,将人放到床上,程万廷一言不发开始解衣扣。
林可盈歪倒在床上:“你这是做什么?”
衬衣微敞,漏出块块分明腹肌的男人一脸严肃:“不是担心我受没受伤?你自己检查。”
林可盈忙翻身要逃,却被男人握住脚踝限制行动,掌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摸去。
“好好检查,不是说担心我?”
一整夜,林可盈被男人强行要求检查身体,从里到外检查了个遍。
精力旺盛,体力过于可怕。
林可盈再也不想担心!
——
二月初,已经二十来天没接到过程家老宅一通电话,林可盈闲适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直到临近过年才和程万廷一道回家。
第一次如此长时间没回公公家,林可盈坐在车上,和丈夫嘀咕:“你把爸惹得不高兴了,我们今天回去不会被赶出来吧?”
程万廷不以为意:“那正好,我们自己过年,懒得搭理他。”
林可盈:“……”
真是父慈子孝啊。
对于港城人来说,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莫过于春节。
程冠杰再是心情复杂,这一日也不可能赶儿子儿媳。
一大家子在程家老宅用餐庆祝,佣人们早早布置好喜庆的春节氛围,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门口贴上挥春,处处吉祥。
饭桌上,程敏同嫂子说说笑笑,二嫂周可儿与雯雯不时加入其中,唯有其他几人安静用餐,只在举杯庆贺时开口。
以前在众人心里顶天立地,运筹帷幄的程万廷令人称道,可如今,知晓他的秘密,几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几分。
程冠杰不时打量儿子,每每见到他贴心给儿媳夹菜,剥虾,便没眼再看,不知道这是跟谁学的,能这么若无其事。
难道自己只有心虚惭愧吗?他反倒跟没事人似的!
傅月红和钟倩莲本就敬畏大太太的儿子,如今就算知情,却也不敢置喙什么,尤其见程万廷面不改色,更是咋舌,反倒对林可盈有几分怜惜。
至于程志豪,看向大哥的眼里充满了火焰,他很想告诉大哥,陈松贤那边不用担心,自己会帮忙守护大哥的婚姻!
绝对不会让陈松贤来破坏!
春节的喜庆感染着每一个人,如此团圆的时刻,也令林可盈感慨。
没想到自己穿越而来,还有一大家子吃团圆饭的时刻。
与程敏聊到小时候过年的习俗,程敏说着小时候被父亲抱着,由母亲指挥方向,往墙上贴春联的往事。
林可盈回忆起童年不免兴奋:“阿敏,你还记得小时候在大陆的事哇?”
“啊?”程敏听到小时候在大陆一愣,自己母亲是大陆人,可母亲挺小就因缘际会来了港城,而自己在港城出生长大,压根没去过大陆。
林可盈吃着盆菜中的生蚝,嘀咕:“我还以为你们一家来港城时你年纪小,什么都不记得了。”
“记得记得。”傅月红忙按住惊讶的程敏,笑得有些勉强,“是从大陆过来的。”
林可盈夹起一块鱼肉入嘴:“红姨,那你们大陆口音都快改没了,说粤语说得好好啊。”
周可儿听得稀里糊涂,自己丈夫一家居然是十多年前从大陆过来港城的吗?
自己和程志豪结婚好几年,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还是自己失忆了?
傅月红有些招架不住,忙向三房太太钟倩莲请求支援,可平日里温柔随和的钟倩莲更不擅长撒谎,只能回避二房太太的视线,默默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傅月红再看向老爷程冠杰,却见老爷紧抿双唇,明显是因为心虚不大高兴。
而此刻真正应该着急惊慌的男人却最为自如。
程万廷甚至还抽空给林可盈夹了只鲍鱼到碗中,一派轻松闲适。
“咳咳,过去的事情就不聊了。”程冠杰忍无可忍,只能硬着头皮开口,“也不是多好的回忆。”
林可盈了然,当年未婚夫一家是从大陆逃到港城的,不愿意再提起也是正常,她没多放在心上。
一顿饭的功夫,有人吃得满足,有人吃得冷汗直流,有人吃得从容不迫。
饭后,程敏在二楼走廊遇见傅月红,忍不住询问:“红姨,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家怎么成从大陆来港城的了?”
傅月红支支吾吾难以回答,老爷叮嘱过,家丑别再外扬,就是还不知情的程敏以及周可儿也别说了。尤其阿敏性情温和,最不擅长撒谎。
多一个人知道,不过是多一个人心虚。
程冠杰和程志豪上楼听到程敏的问话,程冠杰唬着一张脸,只觉为了长子的荒唐事劳心劳力,竟然是比从前打拼江山还辛苦。
最后,还是程志豪忽悠妹妹:“阿敏,你那时候才两三岁,不记得正常。”
程敏陷入自我怀疑,难道真是自己忘了小时候的事?
原来我们家是从大陆来的啊?!
活了十七年,程敏第一次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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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喜气洋洋,程家这边的习俗是团圆饭后,下午要去酒楼喝下午茶,顺便走街串巷,与旧友一叙。
只是临出发前,程冠杰将长子叫到书房大发雷霆:“程万廷,你干出这种不道德的事,我是没办法只能帮你遮掩,不止我,还有你红姨、莲姨、志豪,我们费心费力,你倒好,当起甩手掌柜了!”
无耻冒充表弟,抢了表弟未婚妻的当事人,反倒成了最不着急的一个,这上哪说理去。
程冠杰气不打一处来!
“老爷,别气坏身体了。”
“爸,消消气。”
书房里,程家的知情人士全员到齐,试图缓和父子关系。
偏偏,程万廷理直气壮:“我接手环宇,日夜操劳将环宇发展至今,你们只管在程家享福,如今,难道不该替我分担分担?”
程家四人:“……?”
程万廷潇洒离去,留下傅月红、钟倩莲无法反驳,程志豪仔细思考,觉得大哥说得很有道理,生意上使不上里力,自己吃了大哥这么多饭,是该为大哥分担啊。
唯有程冠杰震怒:“这说的是人话吗?!”
下午,一家人整理心情出发,三辆豪车缓缓驶出深水湾别墅,停在港城最兴旺的李记酒楼门前。
程冠杰白手起家后,最爱和一帮打拼的兄弟在李记酒楼喝茶回忆往事,直至如今也不例外。
“哎呦,冠杰哥,万廷,你们一家到了,快请进,给你们一家留的包间已经备好了。”李记酒楼老板同程冠杰私交不错,忙招呼众人。
林可盈同小姑子手挽手,跟着程家人往里走,只是刚走到门口,却听身后一声新春贺喜声。
“冠杰哥,万廷,新年快乐!你们也刚到啊!”陈华高眼尖,忙招呼家里人跟上,“爸,华山,是冠杰一家。”
林可盈循声回头,只见婚礼那日见过的陈家人整整齐齐出现,噢,还有那位自己丈夫疼爱的表弟凯文陈先生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