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但是我……”

对方仿佛猜出了他要说他不想听的话,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低头吻住了他。

淡淡的月光越过窗棂勾出黑发男人后背舒张的肌肉,银发青年被他完全笼罩,如同被浩瀚宇宙捕捉的一颗星星。

四面八方,隔绝在属于他的黑暗里。

“唔……”

亲吻的间隙,松田阵平垂眸看他的星星。

他的皮肤白,往日里总是雪一般的色泽,又凉又清透。太白了,就容易染上颜色。

唇瓣每一次碾过,都会留下痕迹。

松田阵平对这个游戏上了瘾,比拆装机械产品时更专注,更有耐心。

银发青年软软地勾着他的脖颈承受,微不足道的推拒更近于某种含混暧昧的邀请。

宽大的衣领朝着一边坠落,露出一片还未染色的、线条优美的肩颈。

真漂亮。

松田阵平并不是很在意外貌的类型,无论是自己,还是幼驯染萩,都是从小到大会被夸奖长得好看的类型,某种程度上已然对好看的外貌脱敏。

而知花裕树不一样,松田阵平暗恨自己语言的匮乏,以至于这种时候,除了漂亮,他难以想出更精妙的形容。

只是每一次看到他,都会更加着迷。

只要一想到这个世界有知花裕树的存在,心脏就会满涨。

他想要成为于他而言特殊的存在。

将逐渐下滑的手臂放回脖颈后,他咬着对方的唇瓣轻声道。

“别松手,抱紧我。”

……

被放到了床上。

知花裕树迷茫地睁开眼。

朦胧的月色落进眼底,将那个黑色的、没有边际的暗夜隔绝在外。

他看见松田阵平凝望着他的目光。

仿佛平原上辽阔的清风,长驱直入地侵入他的心脏。

稳稳地拖着他,抚平那些自己都未察觉的焦躁与不安。

眼前的人是永远可以信任的,本能这样告诉他。

知花裕树曾看到过一种说法,要去爱本身就很好的人。

什么是本身就很好的人?

他自己大概不是,他坏得很,还会耍心机藏住自己的坏。

萩和松田大概都是很好的人,他们是愿意为了不相干的人献出性命的警察。

众生在他们眼中都是平等。

而知花裕树,是平等中的唯一例外。

是偏爱。

知花裕树至今仍不明确爱的定义,却很确信,现在的他被很多人爱着。

他可以生活得很幸福。

就像从昏迷中醒过来后住在松田家里那段时间一样。

没有组织,没有实验,没有任务……作为普普通通的知花裕树生活着。

萩给他做好吃的,松田陪他打游戏,他讲的冷笑话总是有人捧场。

那是他迄今为止最放松的时光。

带着薄茧的手指顺着脊背往下。

知花裕树打了个颤,嘤咛出声。

松田阵平顿住动作,抹过他眼角。

“别哭。”

知花裕树也抬手抹了把眼睛,干的。

“骗人,我才没哭。”撒娇似的抱怨。

松田阵平低低笑了下,勾着他的腰往上带了带。

“是萩惹你不开心了?”

“我……我跟萩求婚,他不同意。”知花裕树小声说。

松田阵平义正辞严,“那萩真的是很过分了,怎么舍得拒绝你呢?”

很好的松田警官果然站在他这边!

“对嘛!”

松田大法官做出公正至极的宣判,“萩太坏了,我才不会做会让你难过的事。”

松田警官真好!

松田阵平:“我只会让你舒服。”

欸?

松田阵平垂下眼眸,唇瓣重重碾过银发青年一道弯月似的腰窝,继而继续往下。

“别……”

推拒仍然无力。

……太过了。

知花裕树又开始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明明一开始是想拒绝的,他明明是讨厌做这种事的,可为什么会这么舒服……

想逃,手指却忍不住插入黑发发间,仰着脑袋喘息。

好像还是不够,还要更多。

“我可以进去吗?”吐出嘴里的东西,吻过唇角,松田阵平再次体贴地询问。

可以什么?

失去焦距的眼睛望着天花板,知花裕树嗫喏了一下,张开的唇瓣间露出被吮得红艳艳的舌尖。

“可……”

“咚咚咚——”

含混的嗓音和敲门声同时响起。

欸?敲门声?

知花裕树倏然吓得清醒。

松田阵平“啧”了下。

刚把人哄得迷迷糊糊给他吻,萩真是的。

“小树,我带了游戏机过来,你睡了吗?”

“我睡了,已经睡着了!”

这该死的快嘴,知花裕树啪地拍了下额头。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萩原研二微微眯了眯眼,直接扭开没有反锁的门。

松田阵平第一时间拿被子蒙住了知花裕树的脑袋,只剩下一只雪白的脚袒露在外,如同甜筒冰激凌最顶层的那点儿尖。

“晚上好,萩。”松田阵平淡定地打招呼,半敞着白衬衫,露出胸口被咬出的一圈浅浅牙印。

在萩原研二沉沉的目光注视下,那只脚像条小蛇似的缩进被子里。

……

知花裕树诚恳地认错。裹着被子,露出一点印着吻痕的锁骨,一手指着黑卷发男人。

“萩原大老爷明鉴,是他勾引我!”

坏蛋出卖朋友可从来不会犹豫,他就是有这么坏。

好人松田阵平心甘情愿被他出卖,“嗯,萩原大老爷,是我的错。”

萩原研二瞥了好友一眼,又看向知花裕树,唇角绷成一条线,良久,很淡地勾了下,像是在笑。

目光幽沉沉的。

“在我和小阵平之间,小知花是要选他吗?”

这下松田阵平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一、一定要选一个吗?”

感觉无论选哪个,自己今天都会死。好可怕。

知花裕树一把将被子又往上一拉,蒙住脑袋。

“我不选!我已经睡着了!”

耍赖虽无耻,但有……

被子被拽下来,萩原研二强势地托住知花裕树的脑袋抬起来,在幼驯染的目光注视下低头贴住了他微微红肿的唇瓣,轻轻扫了一圈,放手。

“这是晚安吻,睡吧。”

被子又蒙上来,知花裕树听见松田阵平被拖出门的声音。

知花裕树:“……”

就当没听见。

耍赖虽无耻,但有用。

他们坏蛋出卖朋友就是这么轻易。

……

那天晚上之后,知花裕树就不再执着于和萩原研二结婚了。

一方面,他听进去了萩的话;另一方面,松田阵平锲而不舍的推送分享也功不可没。

[领证后,原本温柔的婆婆变成了这样!]

[婆媳关系难相处的十大原因]

[我为什么建议找警察做朋友]

[婚姻的五十种坏处]

第一次收到推送的时候知花裕树回了个[?]。松田阵平说抱歉,他手滑了。

松田警官的皮肤一定吹弹可破,才天天手滑。

知花裕树觉得好笑,但还是每一次都会回复。

[原来如此,好可怕!]

[懂了,我还是不要结婚了]

[我也觉得和警察做朋友很好!]

[那很坏了。]

几年前,知花裕树曾收到过来自松田阵平的一枚戒指,上面刻着“M”,后来因为种种事情,他就把戒指收了起来。

现在,他重新将戒指找出来,和萩一起在上面加刻了“H”和“Y”后,由松田再次帮他戴在手指上。

只是尾戒而已。

知花裕树莫名红了脸,“这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代表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萩和松田也没说这代表了别的意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特意强调。

萩笑了下,“我们知道的。”

松田阵平点头,“嗯,当然没有别的意思。”

知花裕树放心了。虽然一枚戒指刻三个人的名字有点奇怪,但他不想再被迫面临选择题了。

无论选谁都不行的话,干脆大家就都做普通的朋友好了!

那天晚上之后,两个爆处组的警察似乎也达成了和解。

那时候萩的表情那么不妙,知花裕树还以为被拖出去的松田一定很惨了,不过看起来幼驯染之间的感情果然不一样,第二天一早知花裕树起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再次有说有笑了。

像这次,本来他是只叫了萩一起刻字的,但是等到的时候才发现松田也在等着他。

是萩叫他来的。

刻字的时候,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气息交叠,甚至会让他分不清是谁正将他拥在怀里,握着他的手操作刻刀。

不愧是幼驯染,关系真好啊。

不是没觉得有一点奇怪,知花裕树还特意去请教了诸伏景光——也就是苏格兰。

苏格兰和波本也是关系很好的幼驯染。

知花裕树问苏格兰,如果他有什么有趣的游戏要玩,会不会叫上自己的幼驯染。

苏格兰几乎没有犹豫,“当然,朋友不就是这样的吗……小树有什么游戏要找我玩吗?”

既然苏格兰都这么说了,那就没问题。

幼驯染的关系就是有这么好。

知花裕树抛开那点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的奇怪感觉,心安理得地和萩、松田发展和谐的三人友谊。

几个月的时间内,时移世易,组织被日本公安覆灭,知花裕树作为污点证人,在古美门律师的帮助下被证明无罪,彻底开始了新的生活。

某种程度上姑且也能算是他的幼驯染的琴酒投资,帮他开了一家服装店。

知花裕树给自己的品牌起名为“LEMON”。

最初拿到Lemon Gin这个代号时,知花裕树很不乐意,因此那之后多年致力于抢走Gin这一代号的使用权。

真正改变想法,开始觉得Lemon也很不错是最近的事情。

那天是在萩家的院子里。一辆车坏了,萩原研二蹲在那里修,他在旁边看。

聊天的时候,知花裕树忽然说自己讨厌Lemon这个称呼。

“因为lemon不是有残次品的意思嘛。”

知花裕树一直怀疑boss那个糟老头子其实是故意的。

他就是在暗指,他只是不如gin的残次品;或者是在说,他是实验室里的残次品。

这些话他没和第二个人说过,感觉要是说出来就好像他很在意,那就输了。

但萩离组织很远,他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可以小心倾泄一角。

萩原研二很快就把车子修好了,“要来试试我的残次品吗?”

知花裕树坐进驾驶座,时隔很久再次飙车。

迅疾的速度带来猛烈的气流,远处落日鲜红似血,车轮飞速转动,破开微凉的黄昏。

身为违法犯罪分子,知花裕树开过不少昂贵跑车,萩原研二这辆车远算不上价格高昂、配置高端,开起来却特别丝滑顺畅,就像血液在血管中奔流那么自然。

车子最终暂且停在了树林里,再往前一点就是知花裕树曾经住过的林间别墅。

开的时候漫无目的,结果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

四下无人,唯有山风吹拂,鸟儿啼鸣。

萩原研二坐在副驾,温柔地看着他,一手支在窗户上,半身洒落阳光,鬓发被风拂动,好像整个人都变成了自由流动的风。

知花裕树很难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我这辆lemon开起来感觉如何?”

“很好,我很喜欢。”知花裕树如实地说。

“我也很喜欢lemon,在我眼中,他是世界第一的好,一点缺点都找不出来。真想不明白,怎么会这么好,我喜欢他喜欢得要死了,一天,不,一分钟都离不开他……欸?小树你怎么脸红了,我在说lemon哦。”

紫色的眼睛靠近了,眸中倒映着夕阳坠落时天边层叠的粉紫色晚霞。

他低声道:“你闻闻看,我喜欢lemon喜欢到身上都是他的气味……别躲,闻闻看。”

闻了闻了,别再靠近了,胸肌都要贴上鼻尖了。

不能这样考验树啊!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普通朋友……好不容易达成的平衡和谐关系不可以又被破坏掉啊坏树!

“嗯,我、我闻到了,是柠檬的味道。”知花裕树正襟危坐,努力显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淡定模样。

萩原研二只觉得他皮肤上染着一层晚霞的粉,像一块可口的草莓蛋糕。

馅儿里裹着柠檬水。

他好笑地看着知花裕树两只手乱七八糟地在车里乱摸,眼珠子一转,看着窗外张开嘴巴。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真是一下子忘记了时间,回去一定会很晚了吧。”

真可爱,好想想试试看是不是真的能掐出水儿。

知花裕树最近在萩原家住,松田阵平也在。

不过萩的爸爸妈妈最近出国旅行了,家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在住。

萩原研二掩饰着坏心思,温柔开口:“嗯,那你跟小阵平打个电话,就说我们会晚点回去吧。”

“哦哦,好。”

知花裕树听话地拨通电话。

他的电话,松田阵平通常都是秒接。

“小树,我在,怎么了?”

“松田唔……嗯……”

知花裕树张开唇瓣,一点舌尖露出来,萩原研二抓住时机,俯身靠近驾驶座,含住唇瓣。

手机摔在腿上。

啊,果然能尝到汁水的甜味。

好喜欢。

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