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一个月前,诸伏景光接到了来自上司的临时指令,根据可靠情报,他的身份有极大可能暴露在了组织面前,上司要求他马上终结潜入任务,撤出组织。
在公安的配合下,苏格兰的身份死去,诸伏景光回到公安。
安全起见,他被严密地保护了一个月,顺带接受了几轮检查,确认暂且解除危机后,上司给他放了半年的假。
一方面,他执行潜入搜查任务这么久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另一方面,苏格兰消失在一场爆炸中,组织未必彻底信了这场戏,最近这段时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所以诸伏景光暂时还不能恢复正常的公安工作。
虽然放了假,但诸伏景光也被要求尽量减少外出,随时和公安保持联络。
对于这一点,诸伏景光接受良好。
不让外出,求之不得。
时隔近四年的时间,诸伏景光再次回到了自己家。
他的房间很干净,显然有人会定期打扫;小树的房间也很干净,干净到都没什么他的个人物品。
倒也是,他的东西都在哥哥的房间放着。
诸伏景光拿起哥哥床头的照片看,那里原本放着他和小树儿时的照片,现在变成了哥哥和小树的合照,两人站在雪地里,围着同一条围巾,手揽着腰,亲密无间。
诸伏景光垂下眼眸,眉眼隐在渐浓的暮色下,手指摩挲着照片表面,像是即将捅破相框,触碰到真实的温度。
他心想,哥哥把他的照片收起来,到底是出于对他安全的担忧,还是不想面对内心的审判感呢?
虽然他这个提出分手的前男友无权干涉小树的新恋情,但哥哥又是抱着什么心情和小树在一起的呢?
在这张床上和小树做的时候,看见他的照片又会是什么心情?
哥哥再清楚不过,他有多喜欢小树,甚至和小树分手的那天晚上,将对方送回家时,他还拜托了哥哥帮忙好好照顾小树。
哦,所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才对。
……
得知小树和哥哥成了恋人是一年前的事情。
某次任务结束后,诸伏景光心情非常低落,好友zero推给了他一个账号,让他晚上看。
账号在晚上开始了游戏直播,屏幕的右下角,银发青年戴着黑色耳机出现,笑着先和粉丝互动了一会儿,介绍晚上要玩的游戏。
是一款休闲种田游戏,银发青年一边慢悠悠说话,一边玩游戏。
诸伏景光看了一晚上,连日燥郁的心情被抚平,只剩下思念疯狂生长。
理智上,他从不后悔正在做的事情,可作为人这样一种感性生物,他难免会想,如果那时候没有加入公安,没有和小树分手会怎样。
小树以前就喜欢打游戏,常常拉着他一起,可是水平又算不上很好,耐心更是没有,卡上几次关,就会把游戏手柄丢到一旁,趴到他身上看他玩。
老老实实看也就算了,这家伙看不了两分钟就摸来摸去,声称要好好检查一下男友的健身成果。
气血方刚的男人哪经得起恋人撩拨,每每都是以滚到床上,小树大叫着“我再也不敢了”为结局。
卧底期间,他不该过多关注小树。可想念占了上风,诸伏景光在心里定下规则,就看三天。
第三天的时候,知花裕树被粉丝怂恿着玩了一款乙女游戏。游戏其中一条线的男主是女主角异父异母的兄长,知花裕树卡在了他这里没法通关。
那张漂亮的脸露出苦闷的表情,闪过的弹幕在笑话他。
[哥哥大人是恃美行凶的阿树也攻略不下的男人哈哈]
“哼,等着瞧!”转椅一晃,屏幕被椅背挡住,只剩下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
“哥哥,快帮我看看怎么通过这里!……我自己过不去才要帮忙的……这……”
后面的声音逐渐变小了。
[打不过去就摇人是吧]
[哥哥今天晚上又来监督老婆工作啦]
[不是哥哥吗?怎么还老婆]
[不是亲哥哥,是情哥哥]
[前面是新粉吧,阿树有个谈了很久的男友,他一直叫他哥哥,哥哥经常陪阿树直播,不过从不露脸,要不是有几次说话暴露都不知道他在那里看着]
[哥哥的占有欲好强]
[我有个这么好看的宝贝老婆我也天天看着]
诸伏景光脸上的笑慢慢收敛,唇角一点点抹平。
银发青年又坐回转椅上,身旁跟着穿衬衣的男人,确实没露脸,只露出劲瘦有力的腰和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
再熟悉不过。
银发青年的唇瓣色泽深了些许。
同样再熟悉不过,那是他刚被含着吻过的模样。
……
知花裕树坐在沙发上,一会儿揪一下衣服上的线头,一会儿数数杯子里的茶叶梗,忙得不可开交。
在他身侧,诸伏高明和诸伏景光正在交谈。
再往前数十分钟,就是可以竞争知花裕树。
诸伏景光对两人的行为没有做出任何激烈反应,只对着他们温柔颔首:“我回来了,哥哥、小树。抱歉,原本想给你们个惊喜才没开灯的,小树,有吓到你吗?”
有。
作为被分手的一方,面对前男友,知花裕树是没有任何心虚的;但他扭头交往了对方的哥哥,这事情多少有点不地道。
“小树。”
被点了名,知花裕树仓皇抬头。
“啊?”
诸伏景光无奈道:“没在听吗?我说我的工作任务结束了。”
对方对那个亲吻没什么反应的态度让知花裕树慢慢放下了惊慌,像是小猫逐渐放下戒备。
“嗯嗯,恭喜!”
黑发青年含着笑微微弯起眼眸,“我很想念你,小树,你想我吗?”
啊,问我吗?就这么直接问吗?
知花裕树小心地瞥了眼现任男友的表情,很平静——一般很少有事会让他露出失控的表情,除了在床上。
“不用那么小心,小树。”诸伏景光说:“我知道你现在和哥哥是恋人,我们几年前就分手了,你和哥哥在一起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我依然将小树视为朋友——”
他顿了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微微垂眸,语气低了些许,“抱歉,如果小树……”
“是朋友的,是朋友的。”知花裕树赶紧说。
诸伏景光的笑容更加温柔……就是身后好像隐隐约约在冒黑气。
知花裕树揉了揉眼。
似乎只是错觉。
诸伏高明叹气,抬手按了下太阳穴。
……
深夜,诸伏高明来到弟弟的卧室,诸伏景光正靠坐在椅子上,面对着书桌发呆。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哥哥?”
诸伏高明走进去,停在弟弟身前,“你也没睡,景光。”
“在想事情,所以睡不着。”诸伏景光微微仰头,直视着哥哥的眼睛,多年卧底的历练确实让他改变了许多,哪怕刻意收敛,气势也带着几年前不能比拟的冷峻。
他比那时候的诸伏景光更加冷静,更加谋定而后动。
诸伏高明心想,如果是几年前的景光,看见他和小树接吻,一定会气得像个受伤的小兽一样狠狠把两人分开。
而现在的景光从头到尾都很冷静,直到此刻才在哥哥面前露出一点锋芒。
“哥哥,谢谢你帮我照顾小树。”他的表情和语气依然是温和的。
但话里的内容无疑是一种挑衅。
“小树是我的恋人,我出于爱意照顾他,不需要你的感谢,景光。”诸伏高明平静地回敬,“你们早就分手了。”
“哥哥,你还真是连哄哄我都不愿意啊。明明如果不是我……离开小树,哥哥根本没有机会的吧。”
诸伏景光忽然问:“哥哥是不是其实早就喜欢上小树了?”
诸伏高明没有说话,但骤然被戳中而下意识躲闪了下的目光说明了一切答案。
诸伏景光曾隐约怀疑过这一点,但直到此刻才尘埃落定般确信。
他叹气:“所以拜托哥哥照顾小树的我真是笨蛋,居然把羊往狼的嘴里送。”
“小树是独立的个体,愿意喜欢谁是他的自由。”诸伏高明终于开口。
诸伏景光似乎早就等着哥哥这句话,他知道哥哥一定会说出这句话。
“这可是哥哥说的,小树喜欢谁是他的自由。”
刚和小树确认恋爱关系那会儿,诸伏景光时常会觉得可惜。霓虹并没有开放同性婚姻,所以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实现儿时的心愿,把小树变成他的妻子。
而现在他又开始庆幸。
因为哥哥也做不到。
哥哥是正人君子,小树有恋人的时候,再难受也能隐秘地藏起爱意。
而在组织中待了这么多年的诸伏景光已然没有那样高尚的道德。
哥哥能将小树抢走,他也能将小树抢回来,大家各凭本事。
……
知花裕树被放在桌面上,身下流了一片。两条腿挂在身前人的臂弯上,不得不后仰些许,撑住自己的身体。
“慢……唔……慢点哥哥,景、景光在看……”
“别咬这么紧,放松一点。”
另一个人从背后抱住他,咬住他的耳垂,“我来帮哥哥给小树放松吧。”
不、不可以同时来啊!!
知花裕树猛然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
呼,还好是梦。就景光和哥哥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厉害的体力,他真的会死的,不是累死就是撑死,太可怕了。
知花裕树起床洗漱,他晚上睡在了自己家。
走出房间,迎来温柔元气的问好。
“早上好,小树。”
知花裕树揉了揉眼,“景光,你怎么在这里?”
“习惯早起了,来帮忙做点早饭,哥哥他还要上班,很累的。”
知花裕树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的厨艺太差,高明哥才这么累,“对不起。”
诸伏景光微微俯身,蔚蓝色的猫眼紧盯着他,含着笑意,“说什么呢,无论是哥哥还是我,都很乐意为小树做所有事。小树用不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小树的一直是我才对。”
凑得有点近,可是像一条大狗狗似的,叫人不忍心责怪。
在知花裕树感到不适炸毛前,诸伏景光已经直起身子。
“能帮我系一下围裙吗?”
举手之劳,自然没什么好推辞的。
眼睛忍不住乱瞟——实在没办法,好大!景光的胸肌变得好大!!而且看起来好软好软。
“要检查一下我这几年的健身成果吗?”蔚蓝色的眼睛熠熠生光,还是像一条大狗狗等着被撸毛,“现在的我应该一只手就能把小树举起来,很好玩的,要试试吗?”
知花裕树即将被蛊惑。
“小树。”他听到了哥哥的声音,“不要打扰景光做早饭。”
……
情况越变越怪异。
诸伏高明的工作忙,白天通常不在家。而诸伏景光则因为公安的要求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
于是知花裕树白天的时间也就大半都被诸伏景光占去。
后者帮他照顾外婆、照顾花草,陪他健身和打游戏,比几年前恋爱期间更加有求必应。
毕竟已经不再是情侣,现在的身份又有点尴尬,知花裕树一开始很过意不去。
“哥哥工作忙,我答应了他会帮忙好好照顾小树,所以小树不用有压力,好好享受我的照顾吧。”
“所以景光,这就是你现在抱我的理由吗?”知花裕树木着脸。
诸伏景光眨巴着眼睛,满脸无辜:“是小树自己说累了,我才抱着你的。这样不是会轻松些吗?”
几年的卧底时间不知道都教会了景光什么,知花裕树真的有点招架不住,时常晕乎乎就被骗到了怀里。
不敢动手,因为对方会因此石更起来。
别管是怎么知道的。
“你在勾引我。”
“哇,不愧是小树,好聪明。那有被我勾引到吗?”
就是因为有被勾引到才可怕!
白天陪景光玩,晚上就会被哥哥玩。
“还是很喜欢景光吗?”
“没有!”尾音上扬得变了调。
“是吗?撒谎的孩子可要受罚的。”哥哥低声轻笑,动作重得要命,变本加厉地要求他喊名字。
有时候景光就在隔壁,房间隔音又没那么好,知花裕树哪敢大声喊,他真的怕会像梦里那样被闯进来。
哥哥留下的痕迹越多,白天景光也会更过分。
甚至有一次呜呜咽咽哭着被哄得抹了药。
因为前一晚哥哥太过分,早上又走得急。
“我只是帮哥哥照顾小树。”
听听,这话自己相信吗?
手都戳进去了啊!
……
第三次做被两人同时玩弄的梦之后,知花裕树淡淡崩溃了。
再不采取措施,梦真的有可能变成他可怜的悲惨的未来。
于是召开家庭会议。
知花裕树含着泪请求:“无论如何,一张床上不可以出现三个人啊!会坏的!!你们也替床考虑一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