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知花裕树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很奇怪。

他本该最讨厌觊觎自己身体的男人了,但现在倚靠在苏格兰怀里,对方身体的某个部分还若有似无地戳着他。

但他并不觉得讨厌,反而非常满足。

苏格兰好在乎他。

他又有朋友了。

知花裕树已经想通了。

他的朋友们和前世的攻根本不一样,就算馋他身子也没关系,朋友就是要无条件包容!!只是馋他身子而已,总比所有人都像萩那样试图乱伦要好。

顶多是他的朋友和普通朋友相比更奇怪一点,多了些不一样的需求,但这又怎么能怪他的朋友呢?

他们只是太喜欢他了。

太好了,他不用真的回到那么孤单的生活,不用再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将一本书反复从头翻到尾,或者闷着几天打同一个早就失去兴趣的游戏。

他真的很害怕那样,他根本不想做什么孤狼。

以前没有朋友的时候他还可以习惯那种孤独,可他已经感受过被朋友包围、被朋友爱护的感觉,现在的他已经没办法再那样活下去了。

他要留住朋友们,再也、再也不要自己一个人了。

知花裕树又在苏格兰颈窝里蹭了两下,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随后后脑勺被一只温热的手拍了两下,对方柔声道:“乖,放开点,我看看你的伤。”

知花裕树极不情愿地放开些许,小声说:“待会儿再让我抱一下,可以吗?”

苏格兰的手颤了下,深深吸气、吐气,难得换上严厉的面孔警告他:“在我给你处理好伤口前,不许乱说话。”

才没有乱说话。

知花裕树怕惹苏格兰生气,乖乖闭嘴了。

但事情还没完。

苏格兰把药箱翻出来,让知花裕树坐在椅子上,蹲在他身前,将他素白干净的手捧在手心。

手背上被狠狠剜掉了一块皮,血肉也翻出来,被白皙的皮肤衬着,触目惊心。

看起来是刚受的伤,不是划伤,像是磕出来的,但是这附近能磕到知花裕树的地方大概只有……

苏格兰瞥了眼梳妆台,果然在桌角发现了残留的血渍。

知花裕树注意到他的视线,顿时有点慌地往苏格兰和梳妆台之间挡了挡。

他不挡还好,苏格兰可能还不会多想,觉得他只是不小心磕到了,但这么一挡,就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黑发猫眼的警察审视性地望了他一眼。

知花裕树无辜地眨巴着漂亮的眼睛,似乎在努力证明“我没干坏事哦”。

这会儿他摆出再诱人的姿态也没用。

苏格兰警官抓着他的手,让他想躲都没法躲,只能一边被上药,一边听苏格兰的沉声质问。

“你自己故意弄伤的?”

语气很平静,但叫知花裕树心里颤了颤。

干、干嘛呀!他堂堂一瓶黑衣组织资深坏酒,怎么会怕一瓶已经闹腾不起来的假酒!

知花裕树给自己加油鼓劲,语气强硬地说:“是,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

苏格兰叹了口气,他其实并没有生知花裕树的气,他气的是自己。小树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没注意到他的不安,也没察觉到他在伤害自己,反而还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好差劲,太差劲了。

苏格兰暂且将骂自己的事情放在一边,现在更需要关注的是知花裕树。他小心轻柔地将绷带绕在对方伤口上,生怕弄疼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知花裕树微微垂着脑袋,身上穿着件宽大的白毛衣,喉结和锁骨都露着,一头柔软的银发垂下;他咬着唇,银白色睫毛轻轻发颤。

知花裕树觉得这时候说实话很丢脸,但他又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苏格兰还逼迫性地“嗯?”了声,他一闭眼,干脆说了实话。

“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很在意我……”

他的声音很小,要不是苏格兰聚精会神,还同时辨认着他的口型,根本听不到。

但却如惊雷炸在心口。

苏格兰呼吸一窒,嗓音越发沙哑,他自下而上看着知花裕树薄红的脸颊,轻轻抓着他的手腕。

真细。

有很多想说的话,最后先冲出胸腔的是一句道歉。

“抱歉,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小树,为什么你面对我这么没有安全感?”

知花裕树看着苏格兰逼近了些许,但天生温柔的猫眼和居下的位置让他看起来并没有会令知花裕树恐慌的攻击性。

正午的阳光越过窗棱洒在室内,在梳妆台上铺陈了一片浅浅的金。

苏格兰秉持着“让小树不开心了一定是自己的错”的原则认真分析自己的错误,他盘点了一通,从做的饭不合胃口到暴露身份给他添了麻烦,一桩桩一件件,数得知花裕树都插不进话打断他,到了最后,才干涩地问:

“还是说,小树知道了我对你的心思,所以讨厌我了?”

因为被他猜中了,知花裕树下意识露出隐隐的惊讶,尽管他很快收敛反驳“没有讨厌”,苏格兰还是捕捉到了他一闪而过的情绪,他苦笑着说:“我知道小树你讨厌男同性恋,不用安慰我……”

到了这种时候,明明讨厌这些的小树还在照顾他的情绪,自责和自厌几乎要将苏格兰淹没。

“抱歉,我以后会尽可能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让你不开心……”

苏格兰脸上的表情让知花裕树手忙脚乱。

怎么可以不出现!他刚找回来的朋友呀——!

这、这个该怎么安慰?!

教、教练——!

小机器树卡了会儿机,最后心一横,低头在苏格兰唇角亲了下,对方马上噤声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一片空白。

他松了口气。

看来是有用的,电视剧原来也不是乱演的。

知花裕树认真解释:“是苏格兰的话,可以喜欢我。”他顿了下,下定决心般添了一句,“也可以觊觎我的身体。”

苏格兰倏地抬眸看向他,目光里情绪莫名。

知花裕树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银白色睫毛微微颤了下,眼睛里像包着团水一般潋滟。他别开目光,咬了下嘴唇,像被欺负狠了似的颤声道。

“但、但是不可以强迫我,也不可以弄疼我。”

苏格兰的呼吸和心跳都好像同时停止了。

沉默了数十秒后,苏格兰先是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然后才哑得不像话地说:“小树……你能不能先出去下?”

他需要先处理好自己再说别的。

知花裕树垂下眼眸,瞥到对方支起的帐篷。还在【诱惑光环】的时限内,苏格兰出现这么剧烈的反应也在他意料之中。

就这么憋着对身体不好。

“我来帮你。”

知花裕树伸手拉起苏格兰,苏格兰愣怔后,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便想推开他,可知花裕树拉他那只手还受着伤,苏格兰的动作缓了一下,便已经被知花裕树按到床边坐下。

“等等,小树……唔……”诸伏景光发出一声闷哼。

根据他的反应,知花裕树推断,苏格兰肯定是第一次被除自己以外的人这样碰到这个地方。

知花裕树不是第一次给人做这种事,但这确实是第一次,他真切地希望手下的人可以获得快乐。

身为这方面的专家,知花裕树稍微用上些技巧就让诸伏景光再也生不出推开他的想法,大脑完全空白了,甚至意识不到嗓子里有没有发出难听的声音。

诸伏景光紧紧咬住唇瓣,想避免在心上人面前的进一步失态。

太超过了。

一只手受着伤被苏格兰按住了不能用,只有一只手就有很多地方照顾不到,知花裕树想了想,半跪下去,打算手口并用。

却被诸伏景光一把拉起来。

一副难耐的模样,猫眼青年还是坚持说:“这个不行……哈……会弄脏你……”

心脏像被柔软的羽毛挠了下,知花裕树脸颊红润,软着嗓音说:“但我想让你舒服。”

手下的东西更大了,这个样子很难只靠手弄出来。

诸伏景光还是摇头,“那就亲我下吧。”

知花裕树犹豫了下,还是听话地亲上来,柔软的唇瓣轻轻碾磨。

这样的场景如果放在昨天,哪怕是做梦,诸伏景光都会觉得自己想得真美,而此刻竟然成为现实。

一只手微微撑着诸伏景光的胸肌,知花裕树自以为不会被注意到地悄悄捏了两下。

诸伏景光浅浅勾起唇角。

比起被照顾的地方,反而是小树这样的反应让他更开心。或者说,只要小树开心,他就会开心。

借着此刻的欢喜,诸伏景光终于感觉到快要结束,他迅速拉开知花裕树的手,避免弄脏他。

知花裕树被拉开手怔了下,感觉到苏格兰已经释放,他才放松下来。

猫眼青年气喘吁吁,露出像猫一样魇足的表情,继而清理自己的身体。知花裕树看着他,却忽然想到波本的梦里——平行时空的那个世界,苏格兰胸口露出血洞,了无声息地倒在那里的模样。

他不满地撇了下嘴巴,微微低头,贴在苏格兰胸口听着对方的心跳。

刚把自己弄干净的诸伏景光下意识揽住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知花裕树听了一会儿,仰起脑袋,水润的唇瓣一开一合,“景,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许死掉。”

诸伏景光低头看着他,因为做手工做了很久,知花裕树也出了一层薄汗,空气里都是甜腻的柠檬香……当然,还有些别的,属于他的味道。

诸伏景光不知道知花裕树为何生出这样的担心,但还是认真安抚他:“嗯,我不会死的。”

“不过,”释放后的大脑终于重新找回了理性,“小树怎么知道我叫景,难道……”

他希冀地想,难道小树已经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哦,是波本在梦里这样叫你,我听到了,觉得很好听。”知花裕树忽然想起什么,紧张地观察苏格兰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难道这个只能波本叫吗,抱、抱歉……”

诸伏景光愣了下,还没来得及细想幼驯染的卧底身份也已经在小树这边暴露的事情,就被对方小心翼翼怕惹他生气的表情弄得心脏揪紧,恨不得马上给自己一耳光,“不,你当然可以这么叫!小树你想怎么叫我都可以……你想的话,叫我小猫小狗小桌子小椅子也没问题。”

知花裕树被他逗得笑了下,眉眼微微放松下来,眼睫垂下,“小猫小狗当然不行啦,景有自己的名字。”

诸伏景光心头一动,“小树,你想知道我的本名吗?”

并不是他不想告诉小树,只是以前在卧底,后来事情又接连不断,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就连景这个称呼也是小树从零那里听来的。

想到零,诸伏景光心里又是一叹。

零还不知道自己依然活着,竟然会在梦里叫出自己的名字……他一定很想自己吧。

真想快点和零相认。

知花裕树想了想,虽然确实有点好奇苏格兰的本名,不过——

“暂时还是不要了。等再过两年,危险基本消除后再告诉我,可以吗?”

诸伏景光默默揽紧了他的腰,轻声“嗯”了下。

知花裕树勾起唇角。

计划通√

这样的话,就算为了实现这个承诺,苏格兰这两年也要一直给他作朋友。

知花裕树看了下时间,“今晚还要出门去餐厅,我们快点做面具吧!”

诸伏景光放开他,让他起身,重新坐回梳妆台前弄面具。沉思了一会儿,诸伏景光觉得有件事还是要和知花裕树好好说清楚。

“小树,刚刚那样的事,以后不许再做了。”他知道知花裕树有时候不太理解正常人类社会的默认规则,为了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诸伏景光刻意板起脸。

知花裕树看着他的表情,忽然慌乱起来,还有一点委屈,“景你不喜欢吗?……不要不喜欢我,我如果用嘴巴,会更舒服的。”

诸伏景光的表情瞬间维持不住,他莫名感觉知花裕树今天非常脆弱,以往天不怕地不怕谁都要听他的的小霸王却好像一直在讨好他。

诸伏景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心疼得要命。

如果是哥哥,这时候会怎么做?

……他脑子里可没有那么多古文储备。

诸伏景光只好将人再次拉进怀里,一下一下顺他的背,“我很喜欢,小树你做得很好。”

知花裕树小心地看着他:“那为什么不让我做了?”

诸伏景光叹气,“小树,这种事要两情相悦才能做,但你现在对我并没有那种喜欢,对吗?”

知花裕树眨巴两下眼睛,好像在疑惑“这是哪里来的规矩,没听说过”。

他小声嘀咕:“好过分,太为难树了。”

他只是想让朋友开心,好难。

要怎么喜欢一个人,他根本不会呀。他只会在床上怎么让人舒服。

诸伏景光捏着知花裕树的下颌,让他扭头看着自己,温柔地说:“别怕,你不会的话,我慢慢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