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痒比痛更难忍。
知花裕树使劲儿把脸颊贴在诸伏高明露在外面的脖颈处,狠狠蹭了几下,对方被迫仰着头配合他的动作,一只手撑在地面避免两人彻底摔倒。
喉结在不停地滚动吞咽,沙哑的嗓音试着叫道:“小树?”
知花裕树没有回应,太难受了,要不是理智尚存,他甚至想把诸伏高明身上的衣服扒掉,毫无阻碍地贴上去。
好在他没有做出这种清醒过来后会让他想直接离开地球的事情。
几秒钟之后身上难耐的感觉渐渐淡去,知花裕树逐渐恢复正常,理智彻底回笼后,他感觉目前的状况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如果代入诸伏警官的视角,真的是想大吼一声哪来的变态。
最重要的是,因为两人贴得实在太近了,知花裕树久违地又一次感受到诸伏警官了,还是那么有份量,烫得他脸都红了。
他刚刚那个样子蹭人家,但凡是身体没毛病,肯定都会有欲望。
诸伏警官将来要是性取向不坚定了,知花裕树觉得他要第一个土下座道歉。
下次再有这种debuff说什么也不能再找诸伏警官了,不然的话,对诸伏警官来说,他和自己前世那些攻有什么区别。
他可能还更过分一点,只管点火不管灭火。
知花裕树才不要变成讨厌的人。
……不过现在该怎么办?
知花裕树好半晌没敢抬头也没敢动,耳边呼吸声重重的,诸伏警官似乎是在深呼吸,过了一会儿,一双手落在他腰上,扶着他微微抬起一点身子远离了抵着他的热量。
诸伏高明嗓音异常沙哑,前几个字几乎不成声调,慢慢才平稳下来,“……抱歉,你怎么样,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了。”知花裕树撑着对方胸口起身,默默跪坐下来,抬眸瞥了眼诸伏高明。
其实他很想继续抱着,因为对此刻的知花裕树来说真的很需要贴着别人的身体缓解不适,但再抱下去……他怕诸伏警官直接把他逮捕了扔进监狱。
这行为跟性骚扰有什么区别啊。
他不久前还想杀掉性骚扰自己的人,结果转头就去骚扰诸伏警官了,虽然说是受了debuff的影响,但诸伏警官又不知道。从他的视角看,就挺莫名其妙加无妄之灾的。
知花裕树乖巧道歉:“对不起。”
诸伏高明深深叹气,不知道知花裕树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上一次也是这样,明明是他对着对方失礼地有了反应,小树却反过来向他道歉。
难道小树觉得是自己引起了他的欲望,所以也是有错的吗?
“不要这样想,不要道歉。”诸伏高明揉了揉他的脑袋,温柔地说,“你没有任何错。”
漂亮、美好,这永远都不会变成错误。
错的是妄想玷污美好的人。
知花裕树微微红了脸,眼睛又开始亮晶晶的,“你不怪……”
诸伏高明打断他,“嗯?”
他的目光多了丝严厉,像是在说“我刚刚怎么说的?”。
知花裕树赶忙闭嘴,“哦,我知道了,我没有错。”
诸伏高明笑了下,身体反应已被压下,他也撑着地面起身,顺便把知花裕树拉起来,仔细检查了下,“你刚刚看上去很不好,真的没事吗?”
诸伏高明有时候也很无奈。明明他心里非常担忧明显状态不对的小树,可身体一被对方触碰便自顾自起了反应,曾被强行压下的欲望都等着在这一刻触底反弹。
他自认为不是重欲的人,在面对小树的时候却每每都会失控。
这种理智无法控制身体的状况总会让诸伏高明想到即将坠崖的列车,他知道情况万分凶险,却没有什么办法。
又不能不管他。
当初如果不是他没能保护好小树,小树也不会被那些人带走。他甚至至今仍不知道小树在那之后经历过什么,但可以想到他大概吃了很多苦。
诸伏高明总觉得,他对小树的人生是有责任的。他有责任看着他走向幸福。
诸伏警官这时候还关心他,知花裕树万分感动,“我没事。”
诸伏高明不放心地又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
要是这么说的话……
知花裕树抬眸看了诸伏高明一眼,诸伏高明觉得又好笑又可爱。
他真是把想法都写在脸上了。
“需要我做什么?”
知花裕树犹豫着,“能再抱抱我吗?”
诸伏高明愣住。
知花裕树马上说:“不方便就算——”
他被对方扯进怀里,两条手臂不断收拢,“是这样吗?”
和知花裕树刚刚强硬地撞到对方摔倒的拥抱不同,这次的拥抱小心而温柔,知花裕树感觉自己像是被当成了一件宝贵的易碎品。
是为了应对debuff才讨要的拥抱,却叫人发自内心地不想要被放开。
知花裕树抽了抽鼻子,小声说:“诸伏警官,你要是我哥哥就好了。”
沉默了一会儿,诸伏高明轻轻地、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想要的话,我就是。你可以……叫我高明哥。”
就像以前那样。
“真的吗?”知花裕树开心地说,“那高——”
还没叫出来,天台的门又被推开了。房门声吱呀一下,在静谧的夜色里无比清晰。
……
发现知花裕树不见了之后,安室透先是猜测他是不是回房间休息了,但是房间里并没有人。
他绕了一圈,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知花裕树的薄外套,山里的晚上还是有些冷的,知花裕树的病刚好,安室透担心他穿着单薄的浴衣会再着凉。
安室透又去露天风吕那边看了眼,也没人。
因为发生了案件,刚刚警方排查后,没有涉案嫌疑的人便都纷纷退了房先行离开;夏目阳平自首后,他的两个朋友也陪着他去警局了。
现在整个温泉旅馆应该只剩下他、老板娘和知花裕树三个人了才对。
这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不会真的是病情又反复了昏倒在某个角落里了吧?
安室透找到了老板娘,有些焦急地问她有没有看到知花裕树。
“哦,你问你老婆吗?”
“老婆”这个称呼真是越到后面越难解释,安室透不想耽误时间,无视掉它,直接问:“所以有看到他吗?”
“有哦,不过在你来问我之前,那位诸伏警官先来问了,作为专业的前台引路NPC,谁来问我都会说。所以不用担心,你老婆有诸伏警官陪着哟。”老板娘温柔一笑,任谁都看不出满肚子坏水。
“诸伏警官?他和花在一起?”安室透疑惑,“他没和长野县警一起走吗?”
“虽然犯人最后是自首的,不是安室先生你抓获的,不过我比较支持你这边,所以还是可以把这个情报给你。”
“什么情报?”
老板娘弯了眉眼,“那位诸伏警官一样很喜欢你的花呢,你可要小心了。”
安室透愣住,下意识觉得不可能。
但脑海中浮现不久前诸伏高明进门时走到知花裕树身后,自然地为他扶住椅背,又揉了揉他脑袋的动作。
那可以解释为哥哥对弟弟的关爱,自然也可以解释为面对心上人的情难自禁。
但是怎么可能呢?
诸伏高明是景的哥哥啊,他不知道景也喜欢知花裕树吗?兄弟俩难道会喜欢同一个人,而且还是同一个男人吗?
“啊啦,看上去很难以置信呢。来吧,我带你去找他们,就在二楼天台呢。那个天台门和卧室门一样,不是老顾客根本不知道那是个天台,所以很难找。”
……
诸伏高明的位置正对着天台门,他一抬眼眸便看到推开天台门顿在那里的浅金发男人。
他弟弟的好友,也是小树的好友。
诸伏高明进一步收拢手臂,感受着怀里非常有存在感的温热身体。
大概很快,就不得不放开了。
男人脸上略显困惑的神色在推开天台门后一顿,转而眉头慢慢下压,变成含着淡淡怒气的表情。
知花裕树也扭头向后看,身体一动,诸伏高明便配合地放松了手臂,任他像一尾抓不住的鱼似的滑出怀抱。
“哦,是安室呀,你怎么来了?”
那点淡淡的怒气也很快从金发男人脸上消失了,转变为浅淡的未达眼底的笑——看见了男人表情变化全过程的诸伏高明也不由暗暗感慨,不愧是能成为公安卧底的人,这样的表情控制恐怕没几个人能做到。
安室透微笑着说:“刚刚把旅馆都翻遍了也没看到你,幸好森田小姐告诉我这里还有个天台。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很担心你。”
别的不说,邪恶波本确实有很认真地照顾他的身体,知花裕树该道歉时就道歉,“对不起。”
老板娘森田小姐从安室透身后慢慢探出半个身子,对着知花裕树温柔一笑,“怎么样,这里的风景不错吧?”
“嗯,谢谢森田小姐的推荐。”知花裕树认真道谢。
老板娘掩袖一笑。她太喜欢这孩子认认真真的模样了,又乖又好看,难怪把这两个男人勾成这样。
看起来有些人在这方面真是有天赋的。
安室透走到知花裕树身边,将手臂上挂着的一件薄外套披在他身上,“你生病刚好,不要穿这么薄出来吹冷风。”
“我没事,你别把我想得太弱了。”话是这么说,知花裕树还是拢了拢衣服,没有拒绝波本的好意。
“我只是怕你给诸伏警官添麻烦。”安室透把他拽到自己身边,望着诸伏高明笑了笑,“如果花有冒犯的地方,我替他道个歉。花他不太懂一些正常的社交规范,有时候会做出出格的行为,但他没有别的意思,希望诸伏警官不要误会。”
对着景的哥哥,安室透说话非常客气,但该讲清楚的也要讲清楚。
刚刚看到的场景倒是让安室透相信了老板娘的话,看来景的哥哥确实对知花裕树抱着一些别样的感情。
他应该不知道景也喜欢他吧?
这件事有些棘手。
感情上的问题倒在其次,重要的是诸伏高明的身份是警察,要是被组织察觉到他和莱蒙走得很近会很危险,尤其是在诸伏高明和苏格兰长相相似的情况下。
景的哥哥身在事外不清楚情况有多严重,他却再明白不过。
他只能多看着点知花裕树,不让他再靠近景的哥哥,也希望哥哥能尽快放下,不要吊在莱蒙这一棵树上。
也许哥哥也只是被莱蒙漂亮好看的皮囊一时迷惑。
根据安室透从诸伏景光口中了解到的哥哥形象来看,诸伏高明一向是理智为先,不是会轻易被感情左右的男人。他应该很快就能冷静下来。
只要知花裕树别再无意识地继续勾着他。
知花裕树忽然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一道目光瞪了下,他疑惑抬眸,只看到淡淡微笑的波本。
虽然没有证据,但总觉得就是邪恶波本在作怪。
知花裕树哼了声,“谁不懂正常的社交规范了,我最讲礼貌了,你这瓶没素质的酒最没资格说我。而且高明哥才不会觉得我麻烦!”
安室透眸色顿时一沉。
这才多长时间,就叫上高明哥了?
从安室透出现后,诸伏高明便变得淡然平静的脸终于忍不住露出淡淡笑意。
是啊,就算无法成为恋人,他依然可以退回原地,以哥哥的身份守护着小树得到幸福。
他又一次抬手揉了揉知花裕树的脑袋,后者额前银发因为这番动作而散碎地划过睫毛,眸光像被切碎了的星星似的闪烁。
被皮肤饥渴症困扰的知花裕树下意识往他手心拱了拱,微不可见的动作却逃不过敏锐的触感和目光。
啧,就不能再碰碰别的地方吗?
诸伏高明很快就收回了手,柔声道:“天台风冷,先回房间吧?还有不舒服吗?”
“没有。”
经过这番缓解,知花裕树感觉舒服多了,起码能撑到明天吧。
安室透也顾不上什么称呼问题了,“你刚刚不舒服?”
两人左右将银发男人夹在中间往屋内走去,老板娘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居然没打起来就结束了。
不过就这么看背影的话不挺和谐的,不如三个人一起过得了。
……
虽然大和敢助说着不让诸伏高明再负责案件后续,但诸伏高明不忙这个案子也有别的案子要忙,所以不便久留,确认知花裕树的身体没问题后,他就告辞离开了。
知花裕树送他走的时候忍不住又抱了几下,都被好脾气的诸伏警官一一接纳,没有怪罪,也没有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诸伏警官甚至说:“之后还想抱的话,就发信息告诉我,我会去找你。无论你什么时候需要我,我都会去。”
知花裕树都不好意思了,“这样真的不会打扰你吗,高明哥?”
诸伏高明敛眸,像是在安慰他,也像在告诫自己,“弟弟有向哥哥任性的权利,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需求。”
“嗯……谢谢高明哥。”知花裕树重重点头。
其实他当时只是随口一说,诸伏警官居然认真地当了回事。所以说怎么会有诸伏警官这么好的人。
很难忍住不在有debuff的时候去找他解决啊!
目送诸伏高明的车离开,知花裕树叹着气扭头回旅馆,走了两步便看到波本站在阴影里。金发男人抱着手臂看着他,脸上依然挂着淡笑,却笑得人浑身发凉。
邪恶金渐层。
知花裕树搓了搓手臂,问他:“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一阵沉默。因为没人了,旅馆玄关处只亮了一盏台灯,周围静谧无声,唯有远处溪水潺潺,蝉鸣阵阵。
波本问他。
“你喜欢诸伏警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