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过小年前, 张平君把公婆接了过去过年,还说把家里布置的很妥当。锦娘就同罗玉娥道:“你们左右两边住着,反而是抢手货, 若真死心塌地跟着人家, 人家就觉得不管怎么对你们,你们还上杆子,就不珍惜了。”

罗玉娥听了这话, 心里很难受, 她觉得女儿真的为她们着想太多。

事事都想到她们前面。

以前总觉得有宅子,和儿子媳妇住一起就好了, 因为千百年来,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但是他们夫妇现在有自己的田地, 哪里住不爽快了, 就回自己庄院。平日, 回去乡下了,上汴京还能带些土产上来,总觉得腰杆子都能挺直。

送走爹娘, 迎回了宁哥儿, 宁哥儿过了十三岁之后,个头见长,跟吃了窜天猴似的。

“娘,还是家里暖和。”宁哥儿笑道。

原本宁哥儿准备在太学住几日就回来家中,锦娘也同意了, 没想到住了几天,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搞特殊化,所以还是在太学住下了。

锦娘笑道:“你看你,快过来坐下, 咱们吃一盏热热的杏仁饮才好。”

宁哥儿只觉得口干,这杏仁饮味道不甜腻还回甘,一口直接饮尽。又胡乱用帕子擦了嘴,才笑道:“您不知晓咱们太学的舍长要出去买柴,我常常听您跟我说家里耗费,一听就知晓哪些贵了,哪些便宜。”

国子监的斋长舍长,很多都要出去为斋里学子买吃食炭火这些,也算是一等锻炼了。

不过,锦娘道:“你年纪小,你们舍长也让你一起出去么?”

“您不知晓到了年底课考的时候,都想考的好些,谁耐烦做这些?我这不是被拉了壮丁么?可儿子能够出来透透气也是好的。”宁哥儿想起太学生也有不少眠花宿柳的,那些人都太不正经了,读书的人不读书人,专好这些。

若是有些人原本家境好就罢了,偏偏有的家境不好,浪费家里的钱,去做坏事。

母子二人正说着趣事儿,定哥儿过来了,筠姐儿也揣着汤婆子过来了。大家有说有笑的,欢聚满堂。

筠姐儿觉得很高兴也很满足,但是从屋子里出来,她又有些落寞。年后没几日,她就得出嫁了,魏家肯定是没有自家这样的,即便魏家已经算是她自己家外最熟悉的一个地方了。

从懂事起,她就在魏家读书,后来逢年过节和魏家也是往来频繁。

可是魏家其实和蒋家氛围完全不同,魏家更重规矩,父母与子女之间都森然法度,很讲究尊卑上下。

她去了人家家里,还会像在自家这般惬意吗?

就像宋娘子,靠着宋家何尝不是曾经的天之骄女,只有她让人家不痛快的,何尝有人家让她不痛快的事情。

然而,一旦宋家塌下 ,曾经的政敌举凡一点小事都做文章,宋家子弟只能做富贵闲人,有那等还一如往昔的,不仅害人还害己。

便是宋娘子现在都敬陪末座,江颂这样的傲气的人,也变得圆融许多。

小年之后,很快就到了除夕。

门上的门神对联都焕然一新,桃符旧的也取下来,换上了新的。

蒋羡正在书斋读书,他以前读书是为了功名,如今读书倒是为了悦己。虎头从外端着托盘进来,托盘里放着一碟薄如蝉翼的春饼,一碟凉拌的豆芽菜。

他颇重口腹之欲,但也会很节制,吃一日重油荤的,连续三日就会吃清淡些的。

见虎头放下菜,他问起:“娘子吃的什么?”

“娘子吃的青菜肉粥,配着几样小菜,还有一个煎夹子。”虎头道。

他们提菜都是在大厨房提的,一目了然。

蒋羡点头:“那你也帮我弄些青菜肉粥来吧。”

虎头立马出去了,又心道郎主如今越来越爱跟着娘子学,娘子要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也真是的。

等吃完中饭,他就到了正房,见妻子正在描花样子,娴静如水。

“娘子,刚歇了大半年,又要做针线了啊?”蒋羡笑问。

锦娘则道:“你不知道如今时兴的样子又和往常不同,你看以前的领抹都是一条满绣最好看,如今却在领抹上销金,在牙子上绣些小朵儿的花,显得秀气。”

秀气中还得露出奢华,这便是最近时兴的。

蒋羡虽然爱美食华服,但现在成日穿官袍,回到家里,只求舒适简单就好。这时听锦娘形容,他忙道:“娘子给我做一件吧。”

“早知道我就不说了,你最爱这般。我举凡说什么好吃,你就说‘娘子,我也爱吃,你给我买’,我要说哪件衣裳好看,你也是让我给你做。”锦娘没好气道。

蒋羡嘻嘻哈哈,一把抱住妻子:“谁让我有全天下最好的夫人呢。”

锦娘嗔了他一眼,拿他没办法。

今年除夕没去老宅,只有他们一家人过年,但锦娘丝毫不觉得冷清,反而很高兴,这才是她们真正的小家。

只是看向女儿时,她的心微微刺痛:“筠姐儿,今年是你在家里过的最后一个年,日后——”

筠姐儿也有些垂头丧气不开心。

却听她娘道:“日后,拐个女婿回家过年。”

筠姐儿失笑。

蒋羡却道:“娘子,别胡说,若是被魏家听到了,七郎怕是不许来咱们家了。”

锦娘挑眉:“这就看咱们家女儿的本事了。”

魏家除夕却很开心,范氏和王氏都在婆母跟前布菜,魏夫人道:“你们且坐下吧。”

范氏笑着凑趣:“太太,明年过年,咱们家就多添了新人了,您也多个人伺候了。不过,要说高兴,最高兴的人怕是七弟了。”

难得魏夫人调侃儿子:“这几日都不吃牛羊肉了,说是发物,怕吃多了脸上长痘子。”

“咱们七弟原本就一表人才,如今又如此保养,咱们未来的七弟妹怕是比不过了。”范氏虽然年纪大,但是性情反而更活泼些。

王氏则在一旁笑而不语。

魏七郎自然很注重仪表,他虽然不敷粉搞的那么隆重,但绝对是头发衣裳都整整齐齐,脸上也要干干净净,他洗面膏就有十瓶左右。

今日除夕,他越发把自己收拾的很好。

这倒不是他一开始就这样,而是前些年去蒋家住的时候,他就察觉到蒋羡是这般的。他的衣裳永远熨烫的整齐,头饰和衣裳搭配的极好,甚至一起出去住时,他才知晓男人其实也是要保养的。

也难怪这么些年,蒋羡走到哪里都有人夸他神仙中人。

过完年没多久,筠姐儿就嫁过来了,自己平日若好好地,偏成亲的时候脸毁了,那就完蛋了。摆着指头算算,没有两个月,他也有夫人了。

比起魏七郎的欢喜,筠姐儿的离愁别绪,孙大姑娘深觉为人媳妇的不容易,倒不是说孟夫人苛待她,而是素来规矩如此,做儿媳妇的在婆婆面前就矮了一头,受了委屈不分辨反而是好事,若一味分辨,即便你是对的,那都是不对。

这样快活的日子,高兴的是男人们,忙碌的是女人们。

便是林氏,这般高门贵胄的女儿,在孟夫人面前也是小心殷勤,她又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初二回门,她带着孟三郎一起回娘家,周四娘子看到女儿喜极而泣:“好孩子,总算回来了,我和你爹盼着你们许久了。”

“娘,这是上等燕窝红参,一样一包,您平日滋补吃燕窝,若是炖鸡汤,便用红参,都是极好的。”孙大姑娘道。

这些东西因为孙大姑娘准备嫁妆,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

周四娘子虽然生于周家那样的中等官宦世家,但是刚嫁过去的几年孙世琛未中进士,全靠孙家接济,每年赁房花销几百贯,好容易中了进士,期集、打点、路费也耗费了不少银钱。做官这几年,虽然偶有盈余,但家中开销大,房子买了之后几乎捉襟见肘。

紧接着女儿备嫁妆,现银就得五百贯出去,还不提衣裳、首饰、家俬、器具,要了老命了。

然而就这些东西在孟家看来还嫌弃稀薄,这些话孙大姑娘不会跟她娘说,以免娘自责,无论如何,娘已经是把最好的给她了。

年初三,锦娘她们家的戏酒,年前早定好了弹唱、杂耍、说书的,只消让厨下杀鸡烹羊就好,如今这鸡都是自家庄上的,羊是买的河西那边的,酒是照旧定会仙楼的,没办法,人家会仙楼会做生意,平日只要有新酒都会送一坛过来。

不似别的店家专门做杀熟的生意。

邻居们如孟夫人一老早就过来帮忙了,她这个人其实和很多人都相处的一般,但和锦娘却是处的不错。

锦娘这里也有她娘和弟妹帮忙,再有魏七郎也是早早的就过来了,大家还一处先用了饭。

“姐姐,我特地把陈皮鸭送了些来,这可是我家的老方子,吃过的人都说不错。”张平君笑道。

大多数女人嫁人之后很容易有一种心态,就是觉得自己是姑子娘家人,难免地位要高些。但对于锦娘而言,她自己就是自己的靠山,说白了,以前还觉得有弟弟会门楣提升,后来人家儿子读书更胜一筹,这个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张平君那日接罗玉娥回家的时候,姑姐其实还敲打过她:“帮扬哥儿从外调入汴京,是你姐夫帮的忙,我们这里不必你们谢,但是工部几位上官家中,你们还是得打点一二,要不然人家不说你们,反倒说我们。”

表面上说的是工部的人,实际上说的是蒋羡。

你可以不用谢我,但是必须谢蒋羡。

这般,张平君和魏扬俩人重新备下蒋羡喜欢吃的茶,一幅上等文房四宝,还有专门给锦娘的绸缎,锦娘也是说到做到,她不要自己的,只要了蒋羡的。

她曾经印象中的姑姐,当时两家只作为世交往来,觉得她面容温柔,人很能干,但慢慢接触,觉得她居然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且似乎不在意外人眼光,人家在家就是老大。

回过神来,众人正和孟夫人交际,孙大姑娘自然也在其中。她那位平日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婆婆对蒋夫人颇谄媚,此时正说起鱼来。

“鲥鱼也吃得,等再过一二个月我家庄头就会送过来,到时候你过来吃就是。鱼这东西,南边的人做的好吃。”锦娘笑着,又想起已经吩咐范庄头等人今年要早些到。

虽说窦媛如烟她们不会来,但是锦娘也都亲自写信过去了。

孟夫人笑道:“那我沾您的光了。”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这不是应该的么。”锦娘也笑。

一行人在正厅说话,不一会儿范夫人,魏夫人还有申夫人都过来了,这些都是京中顶级权宦。锦娘和魏夫人有亲,申家是旧年的关系,范夫人则是姻亲的姻亲,再有蒋羡和范学士关系走的很近。

她在其中,从来都执晚辈礼,也不掺和人家的事情。人家都能过来,她受宠若惊,但是却并不似别人那般上杆子舔。大家保持友好关系就好,再走进一步就很容易掺和人家的家务事,这样反而容易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筠姐儿今日出来见了大家一面就进去了,大家也都能体谅,毕竟是新嫁娘,不好出来见人。

这样显赫的时候,许氏当然不肯来,只让儿媳妇小邬氏来,还一个劲儿的跟葛妈妈抱怨:“做叔叔的,也不说帮衬一下侄儿,当年若不是我家郎君,他能调到京里来么?人家完全不记恩情。”

葛妈妈也是有些不服,蒋六老爷夫妇常年跟着长房过日子,都是长房的人服侍,小叔子夫妻过的自在的很。如今小叔升了开封府尹,从三品的大官,却对自己的侄子视若无睹。

可许氏这些抱怨,已经没人愿意听了,即便是蒋家族人听了,也并不会当回事。因为大家都知晓,蒋羡的三百亩田一直给长房捏着呢,还有当年蒋六夫人一过世,蒋羡夫妻就搬出去住了。

当然,只有你功成名就时,就自有大儒替你辩经。

初三的年酒,宋娘子也过来了,她现在是不敢不来,本来两家没什么嫌隙,若是她突然不来,人家还以为她对人家有什么意见。

可是即便来了,她连里屋都坐不了,是在廊下吃席的。

倒不是锦娘慢待她,这也是根据身份来的,似孟夫人这样五品官的官夫人,都只能在第三桌。

在席上,也有那些好事的夫人和宋娘子说起蒋家姻亲:“这蒋府尹年纪轻轻,官任三品,真是了不得。但说起来,还是娶了河北魏家的女儿,才在仕途上平步青云。”

宋娘子心中嗤了一声,什么河北魏家?这些人都完全不知晓魏锦娘的底细。

可知道底细的大部分都是些商户,那些人哪里能登大雅之堂。再有周家人也知晓,可周家如今周三是她妯娌,自家人当然不会拆台,且周三是个精乖的人,倒是周四,这个人怪怪的。

宴毕,锦娘吩咐人连夜就把桌子碗筷全部收拾好,到了次日大家就不必再做这些,只休息就好。

筠姐儿人前不必露脸,人后倒是要跟着忙前忙后,金银器皿要收好,名贵的瓷器也要洗好收拾好,不能弄碎了,下次还要擎等着用,少一件就容易不成套。

锦娘还叮咛女儿,“你别太操心了,天晚了,先歇息,这里我盯着就好。”

以前这句话总是罗玉娥对她说,如今她对自己女儿也是这般,宁可自己累点,也希望儿女多休息会。并非,她们自己不累,而是自然而然的就说出这话来了。

筠姐儿却摇头:“娘,以前这些事情都是女儿和您一起做,您才是该多歇着才是。”

“那咱们母女一起吧。”锦娘笑。

筠姐儿也笑着说好。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元宵节,每年开封府因为挤着看灯会凑热闹,踩踏事件还有掳人之事屡见不鲜,蒋羡亦是严阵以待。

筠姐儿不好出门,锦娘便在家里陪她,差陈小郎出去买了些花灯,挂在廊下,大家就在家里赏灯。

孩子们中又属定哥儿年纪最小,宁哥儿找了本谜语书,出了几个谜底考弟弟。若是定哥儿猜中了,他便让陈童取下一盏灯给弟弟。在一旁的筠姐儿怕弟弟们着凉,等他们玩了一会儿,都喊进去吃茶。

不知不觉,筠姐儿也是大姐姐了。

锦娘在旁看着,偷偷抹泪,她本来就有点泪失禁体质,只不过哭归哭,人还是很坚强的。她知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魏七郎无论是相貌家世品行才干,都是万中挑一的人物,自己怎么不放女儿离开。

人只有离开旧巢,才能飞往更高的天空。

二月中旬,蒋家就开始扎喜棚了,媒人全福人都穿梭其中,有那等不请自来吹锣打鼓的人也上门了。

这次锦娘请了四司六局的人过来,现下蒋羡做开封府府尹,亲戚朋友同年一下多了许多,橘香恐怕是应付不来。家中还请了罗玉娥和张平君帮忙,只是没想到有个意想不到的人过来了,竟然是窦媛。

原来窦家二郎授了官,虽然是荫官,但也让他们从大名府搬到京中。

锦娘和窦媛在大名府就极好,她比张平君还积极,还拉着锦娘的手很亲热道:“我当时收到您的信就很为你们高兴,魏七郎也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没有不好的。”

“你看看你,这几年生的愈发好了。”锦娘也是和她很亲热,又赶忙介绍给罗玉娥和张平君认识。

张平君隐约还有些吃醋,因为明显看的出来锦娘和窦媛真的关系非常好。

张夫人作为全福人,穿梭两边,女儿心底所想她哪里不知晓。但女儿出嫁后,舟车劳顿,接连生了两个孩子,她也心疼女儿。

“你呀,平日给上峰打点,陪笑脸出钱比这还多,怎么对自己家人倒是俭省了?你如今可是官夫人了,姑爷的俸禄也一直在你手上,公婆不必管,还不主动些。”

张平军背过身子:“我主动了,可是姑姐她对我还是那样。”

张夫人笑道:“你还是小姐脾气,原本你没成婚时,不就看的很清楚么?怎么现在反倒是执拗起来,只要是正常人,都是真心换真心。俗话说水滴石穿,你功夫都不愿意多做,人家怎么愿意信任你。”

若是寻常女子,当然会天然亲近娘家弟妹,偏偏遇到蒋夫人这般有个性的人,她这个人绝对不是真好说话的人。

张平君听了她娘的话,对锦娘亦是妥帖许多,倒是不像之前那般了。

锦娘也有所觉,家里有事情也交给她办,张平军办的十分妥帖,跑前跑后的,让筠姐儿都若有所思:“娘,我觉得舅母跟变了个人似的。”

“这有什么稀奇的,咱们不必看人家脸色,人家就自然看咱们脸色了。当你地位高的时候,身边就都是好人了。”

筠姐儿似有所悟。

半个月后,到了送嫁妆这日,这个守房人就有好几个报名的,锦娘就同意让她们一起去,张平君窦媛还有小邬氏。

筠姐儿一共一百二十抬嫁妆,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自不必说,衣裳都有十二口箱子,皮袄两箱,夹袄两箱,春衫三箱,夏衫四箱,寝衣一箱。

孟夫人看着送过去的嫁妆,“咦”了一声:“竟然是全套黄花梨的家具,蒋家还真是殷实。”

孙大姑娘只知晓筠姐儿的嫁妆多,没想过这般多,这可是一百二十抬啊,万贯的嫁妆啊。这些嫁妆即便是送到魏家,魏夫人看着也是颜面有光。

魏七郎在众人打趣声中,笑容都快咧到耳朵上了。

蒋家这里却异常平静,这是筠姐儿做姑娘时,在家吃的最后一顿饭了,筷子划在瓷器上的声音刺耳。

“筠姐儿,来,吃酿的茄子,这是你爹亲自下厨做的。”锦娘抿紧唇,始终不让眼泪掉下来。

蒋羡连忙掏帕子给锦娘,又对筠姐儿道:“好好儿的过日子,我和你娘日后就安心了。”

筠姐儿早已泣不成声。

宁哥儿语出惊人:“爹娘姐姐,我看魏参政现下也四十好几了,即便将来做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可他和申家政见并不相同,如今朝堂都被申党把持,主要也是皇帝支持他们的政见。再过几年,恐怕魏家也未必能久行于朝。父亲却是新旧两党都交好,更何况,再过些年我也能够科举出仕,日后让姐夫在咱们家读书,大家不就又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