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紫藤把规矩学的差不多的时候, 已经进了腊月,青蓉和悯芝还有佩兰几个针线好的,都帮阿盈缝被褥。
锦娘正帮宁哥儿做三件袄儿, 一件双层丝绵夹袍, 一件则是大红对襟印金如意花纹羊皮袄儿,再有一件碧青色的貉袖。没办法,这孩子以前都是穿姐姐的衣裳, 现下三岁了, 也开始醒事儿了,就得有些正经的自己的衣裳穿。
至于筠姐儿这里, 锦娘因为要替她绣花,耗费功夫更多, 况且她有去年的袄儿穿, 锦娘就放在后面做。
“娘, 这首《乐府》女儿已经背下来了。”筠姐儿拿了书过来。
锦娘听她背完,才让阿盈上了杏仁酪给她:“润润喉咙。还想不想吃什么?”
筠姐儿摇头:“女儿想和娘一起做女红,娘帮女儿画个小兔子吧。”
女儿的要求, 锦娘当然是答应下来, 她心中也暗自嘀咕,明年蒋羡的调令也不知道在哪儿。她得替女儿寻一位先生来了,总不能自己这个半吊子教着。
母女二人一起忙活,等下午蒋羡踏着风雪进来屋里时,只觉得满室温馨。蒋羡又解下鹤氅, 青蓉拿到一旁放着, 紫藤则看茶。
“到了年关,盗贼也多了起来,梅县尉近来也勤奋许多, 方才与我说晚上他过去蹲点。”蒋羡呷了一口热茶,觉得浑身舒畅了许多。
锦娘咬断了线头,不免道:“我听田娘子说招宣过世,他若不努力些,恐怕也不知道被轮换到哪里。”
大宋历来重文轻武,梅县尉也不是那等正经军中出身的,平日还偷偷弄点灰色收入,现下没了靠山又想做些功绩出来,盼着再做一任,能多捞钱。
蒋羡见梅县尉生怕自己抢功,索性先回来了,毕竟他在任上办了几件大案不说,县学教导也是成绩显著。
“今儿让厨下做了拨霞供,咱们热乎的吃些。”锦娘笑道。
蒋羡搓了搓手,又让把宁哥儿牵过来,这孩子不喜欢别人牵着他,自己“蹬蹬蹬”的走过来了。今日他正穿着锦娘刚做好的羊皮袄儿,外面满是红彤彤的,蒋羡看着就喜气的很,抱着儿子在膝盖上。
以往蒋羡也是抱着女儿在膝盖上,但女儿虚岁七岁了,女大避父,就不能如此了。
“宁哥儿,今日学了什么?”蒋羡问起。
锦娘把书画册递给蒋羡,蒋羡让儿子自己翻,点了一幅桃花图,就听宁哥儿背诵:“《渔歌子》唐朝,张咏。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听儿子童声背着,蒋羡摩挲着儿子的头道:“明年调令下来,我给她们姐弟请先生。”
“也好。不过,宁哥儿是不是太小了?”锦娘的想法中三岁小娃娃应该是小小班的年纪吧。
蒋羡摇头:“明年他也四岁了,若是再等两年,咱们又不知道去哪儿了?况且,到底宁哥儿将来要参加科举的,我就是三岁开蒙的。”
锦娘没好气道:“女儿这里你怎么不说这个。”
“倒不是我不说,你便是请先生,教的也不过是《女孝经》《女诫》《内则》这些,还不如和宁哥儿一起学,和男子读一样的书。”蒋羡如此道。
这些不知道是不是蒋羡的托词,但锦娘也知晓,如今女子不能科举,女子若是读书也的确是教的这些。
此番锦娘倒是不计较这些,她吃完饭之后,又和方妈妈说起习秋的事情:“她比阿盈还大两岁,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
凡事不患寡而患不均,习秋是准备给筠姐儿的陪房,她虽然算不上太得力,但也还算老实。
方妈妈道:“我去问问便知晓了。”
习秋这边当然是想嫁人了,只不过府里男子太少,她本人也不是特别出挑的,没有悯芝眼明手快,只能一声叹息了。
见状,方妈妈笑道:“你若愿意,娘子就帮你主张。”
习秋自然愿意,锦娘想起庄子上范庄头的侄儿来,若非上回去庄子上还不知晓他有些本事,范庄头上了年纪,底下的琐碎事情是他儿子和侄儿一起管的。
索性,锦娘又让阿盈去向刘豆儿打听一下范四郎如何?有阿盈问,刘豆儿倒是知无不言,说他倒是人精干,只是父母双亡,家里穷,娶不起媳妇。
此事还要再让陈小郎去庄上问过范庄头如何再提,好歹让习秋吃了一颗定心丸。
阿盈是在小年前一日成的亲,她平日贴身伺候锦娘,锦娘知道她手散漫,强压着她储蓄,这么些年她手里的月钱加赏钱有五十贯,衣裳三开箱,布匹也有一箱,首饰也有一匣,绢花两盒,鞋袜那些自不必提。
次日,小夫妻一起过来磕头,锦娘见刘豆儿也用巾帕把头发束起来了,衣裳比以前更齐整,再看阿盈笑容明媚。
锦娘笑着让她们起来,阿盈日后还是白日来这里伺候,晚上回去歇息,没什么太大改变。紫藤虽然能进房服侍,但现在还是要先从粗使做起。
这边的热闹,包娘子也是有所耳闻,她在后宅再一次的胜利了,只不过棋差一着,那小娼妇准备卖出去的时候,竟然有了身孕。梅县尉到现在都没孩子,自然是舍不得,包娘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若是有孕倒好了。
巧儿端了汤药来:“娘子,补药端来了。”
包娘子捏着鼻子喝完,又道:“男人不在家,喝了也是没用。”
说罢,又想起蒋家那个小哥儿,忍不住道:“你看人家那孩儿怎么生的那么好,原先田娘子家里的冬哥儿病病歪歪的,偏那宁哥儿白胖结实,风寒都很少听说得。上次见他在园子里看到虫子,一脚踩下去,那样的威风凛凛。”
这么久的功夫,包娘子心中对锦娘的怨气少了不少,倒不是因为她这个人善良大度,纯粹是因为实在是打不过。
那魏锦娘不似田娘子散漫撒钱,她有钱有手段,谁人不惧怕三分?
小年之后,阿盈回来上工,她和之前没什么变化,只不过锦娘赏的点心,她记得拿一份回去给刘豆儿去,多了一个牵挂的人。
锦娘见炭火暖和,手也不冻,继续替女儿绣领抹,又吩咐方妈妈道:“这次去扬州就麻烦您老了。”
扬州窦姑母家的女儿窦媛去年九月定亲的亲事,今年年底要从扬州发嫁去大名府,天寒地冻的,锦娘这里也实在是走不开,遂准备让方妈妈和陈小郎一起送礼过去。
方妈妈笑道:“娘子客气了。”
当下阿盈开了箱笼又拿了早已准备的大婚贺礼,方妈妈看了每份礼盒都写了签子,知晓娘子细心。又出去找了陈小郎,另外带了蒋羡那里在吴县雇的护卫,一齐过去扬州。
这些礼单拿来,上面的字让筠姐儿认识,又拿了好几张不同的帖子教她:“你看这些都是门状,有的是用红绸子做的,上面用金线绣着名字;有的则是用名贵的织锦,用大红的绒线绣出字,一般都是小官拜见大官用的,多半是比你爹爹的官位还低的人拜见你爹用的。看上面的用辞,也是‘晚生’‘晚学’。”
筠姐儿暗自记下,又指着白色的道:“娘,这是什么?”
“这是请帖,请人吃饭用的。你看这这封皮用普通白纸就行,做成半尺来宽、一尺来长,把它糊成信封的外形,然后在封皮正中竖着贴一张红纸条,纸条上要写被请之人的姓名及官衔。然后打开信封,这里面就会装一张小一些的白纸,这就是请帖,内容可长可短,但是必需写明请客的缘故缘由、时辰、地点以及接待参加的客套话,落款则是本身的姓名和官衔。”锦娘从汴京出来时,许多官场事情都不懂,但这短短两年,她是非常用心的学习,如今已经是头头是道了。
这些自然要倾囊教授给自己的女儿,不能让女儿和自己一样什么都不懂。
“今日咱们不做针线,就把这个拜帖写会,好不好?”
筠姐儿重重点头,又听锦娘模拟场景让她写出来,她也是一边做一边跟锦娘吐槽弟弟:“宁哥儿他看到雪就想踩,被我和养娘拉住了。”
“他胆子还真大,我中秋前带他到园子里玩儿,看见毛毛虫一脚下去踩死一个。”锦娘觉得儿子和丈夫完全相反,儿子从小就能看出胆子大,丈夫反而胆子有点小。
不过,她笑道:“可不能让他踩着雪,若不然就得了风寒。”
筠姐儿小大人似的:“得了风寒就会头疼流鼻涕。”
“对啊,还是咱们筠姐儿懂的多。”锦娘笑着称赞。
等筠姐儿把拜帖写会,锦娘把格式不对的地方圈了起来,又让她重新誊写一张,方在中午用饭时拿给蒋羡看,蒋羡亦是夸了女儿几句,还与锦娘道:“咱们夫妻倒是有一对乖巧的好儿女。”
锦娘心想这也是因为她只生了两个,若是生的太多,恐怕就没有精力带孩子了。
年初三,方妈妈和陈小郎从外回来,她们得了窦姑母赏钱,都欢喜的很。陈小郎给儿子带了几样玩意儿,悯芝现下在蒋家做针线娘子,陈小郎专管出外行走,二人在府里也是颇有地位。
悯芝笑道:“怎好买这么些玩意儿的?”
“你不知晓人家抗在渡口卖,脸上吹的刮刺都红了,我见他可怜,遂买了几件。”陈小郎现在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悯芝又是知冷知热的,夫妇俩的日子也是越过越好了。
悯芝遂道:“你别忘了习秋的事情。”
这习秋和悯芝原本都是原本蒋六夫人给蒋羡伺候的,只不过悯芝因为擅长针线,后来受到锦娘提拔,而习秋厨艺比不过橘香,针线活也不成,只好让她伺候姐儿去,也算是多了条出路。
可现下她婚事未定,自然求到悯芝这里来,悯芝顾念着香火情,遂让丈夫好生帮姐妹查探。
陈小郎笑道:“你放心,我肯定是不会忘记的,便是你不说,娘子还吩咐我了呢。”
原本悯芝也是有意让习秋嫁给刘豆儿的,毕竟她们都是一起从蒋家过来的,没想到这月老就是没把红绳给两人缠上,况且这等配亲的事情,也是娘子作主,她们不敢擅专。
习秋的事情要办也是等到年过完,陈小郎还得跟锦娘回话,说起窦家的情况:“小的见到了窦家大郎君,他如今跟着大老爷,大老爷那边帮他说了一门亲事,管教他管教的十分严。他却憋的狠了似的,脸上都是郁色。”
“好,我知道了,你辛苦了。”锦娘让陈小郎下去。
方妈妈在内宅,外面的事情不清楚,还好有陈小郎去,不过窦家内宅似乎也不太平静,“媛姑娘嫁到甄家去,无疑是上嫁,因此嫁妆很是丰厚,装了两艘船。”
“这也没什么,窦家姑母本身嫁过来时妆奁很丰厚,窦家也是名门,这些不稀奇。”锦娘倒不觉得有什么。
方妈妈却道:“窦家当官的只有窦大老爷,窦二老爷这么些年没什么建树,家中虽然有钱,可是家里人多,分到个人手上的就不多了。我私下不好探问,就怕是姑太太指望儿子过继的,所以把二房的钱财都给媛姑娘了。”
锦娘暗道曾经周家大夫人似乎也是这么做的,到了后来三姑娘四姑娘出嫁妆奁只有大姑娘的四分之一都不到。
窦家的事情锦娘又与蒋羡说了,蒋羡也道:“好在当年我也没见窦家大老爷,看这窦大郎也的确不成气候。”
“这倒也不好说,按照顺序也是他,但他能不能守好家业又是一说。我只是觉得咱们做亲戚处就行了,能帮则帮,不能帮也能拒绝。但是利益牵扯太深,一时得了好,将来甩不脱。”锦娘如此道。
蒋羡点头:“娘子这是教我直道而行。”
锦娘笑道:“宁在直中取,不在曲中求。不为金鳞设,只钓王与侯。”
蒋羡咂摸了几句,越发品出味道来,又看向妻子:“娘子,觉得我是可以为宰相的么?”
这《封神演义》现在宋代的人不知晓,可锦娘觉得这正适合蒋羡,若是真的完全用在正道上,未必不能。
不过,锦娘笑道:“我肯定是信你有卿相之才的。只不过,倒是你真的做了宰相,许多事情也未必畅快。”
“娘子是何意?”蒋羡以为锦娘会很向往呢。
锦娘则笑道:“就像我胖的时候,吃东西肆无忌惮,每个月还可以和我爹娘一道出去吃吃喝喝,除了赚钱,旁的也不必发愁。现下虽然成了官夫人,日子也很好过,但想起当年的畅快,还是很怀念。又譬如你现在觉得为小官掣肘多,抱负无法实现,但真当你在风口浪尖,许多人盯着你的时候,你做的每一件事情可能都会被过度关注。”
蒋羡恍然:“这倒是。”
“不过,自古有得必有失,男子汉若是大权在手,一点点小小的瑕疵也没什么。”锦娘道。
蒋羡知晓这是妻子安慰他,他见锦娘说完话,又去看书,他要说话,立马被妻子阻止:“我要看书了。”
“哦。”蒋羡默默出去泡茶。
正月初十过了之后,顾家大姑娘诞下一子,锦娘派人送了些洗三礼过去,人倒是没有过去。元宵节时,一家四口微服逛灯会,宁哥儿穿着锦娘做的对襟红锦袄儿,外面照着碧青色的貉袖,头戴一顶大红云雁纹的风帽,非闹着要亲锦娘。姐姐筠姐儿则着泥金桃红芙蓉纹的夹袄,外罩娇黄羊皮貉袖,头上戴着同色风帽,看起来活泼俏丽,不许弟弟口水亲到娘身上,一直推着弟弟。
锦娘笑着对蒋羡道:“爹爹今日替我们赢几盏灯,好不好?”
她原本是随孩子们这般喊着,哪里知道蒋羡看着她意味深长的一笑,还道:“好,爹爹给你们赢灯回来。”
以他的能耐,一下就赢了三盏灯,宁哥儿得的是金鱼灯,筠姐儿得的是石榴灯,锦娘则得了最华美的菩提叶灯。
锦娘最是开心,还买了玉梅、夜蛾、蜂儿、雪柳等配饰,分给筠姐儿和丫头们戴,等起大风时,才带着儿女们回家去。
元宵节后,锦娘好生歇息了几日,却听闻梅县尉被人告发包揽诉讼一事,申知军何等人,本就是治下严谨,当下遂禀告监司,派人过来核查。
连同蒋羡也一起查了,蒋羡倒是没事儿,他虽然为县尉,却在从官以来,每案都是证据确凿,案件勘的十分详尽,且这桩案子是当时蒋羡在外公干时,梅县尉办理的,怪不到他的身上。
蒋羡却是和锦娘道:“无非就是招宣去世,他的靠山倒了,以前没人弄他,现在可不得把他踩下去吗?官场上有时候无事还生非,更何况梅县尉本就不大清白,本生就有鬼。”
所以,梅县尉年前再怎么费劲也没用。
梅县尉被抓,包娘子六神无主,她找温娘子,温娘子不会理会她,锦娘自然也是不会,这样的案子若是沾上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这可如何是好?”包娘子实在不知晓怎么办?
申知军当然得在钦差过来的时候就把案子处理了,甚至于掘地三尺,梅县尉平日和衙门里的兄弟处的不错,遂让家仆带着这几年攒下的两千贯找人疏通。
这个时候锦娘也只能和已经选官别处的严推官的家人走动一二了,这严推官自己去别处做官,他家娘子儿女都在吴县,严家娘子极会打理,锦娘也时常上门取经。
况且她家幼女和筠姐儿年纪相仿,没有申五姐那般年龄差距大,锦娘也会带着孩子来交际一番。
对于严家而言,县官不如现管,严推官虽然还是官身,可去别处做官了,吴县有蒋羡在,她家自然也愿意交好。
严推官娘子正和锦娘说起田亩的事情:“若是官身还好,若是你们不在跟前儿,有些豪强占田,恐怕还要吃上官司。”
“姐姐说的是,我也这般想。”这也是锦娘当初只愿意买两顷地的缘故,耗费不算多,又能够有一笔固定的收入,然而当时因缘际会买了三顷地,只能好生打理。但若是买的多了,就恐怕被人占着,毕竟还有人比你的官更大呢。
然而这盐、茶叶、酒、醋、明矾、乳香,都禁榷了,是由官府垄断的,普通人是无法允许经营的。
甚至商人很少大老远去经商,因为“拦头”太多,每过一个拦头,就收一次税,不划算。
严推官娘子面授机宜:“我们原本从秦凤路来吴县上任时,贩运枣子、胡桃还有一些杂货过来吴县卖,抵了川资。若是日后你们去别处,也可以贩卖些吴县生丝绸缎去卖,如此路费也不必出了。”
“您说的是。”锦娘之前就想过,但当时蒋羡说吴县什么都有,也就没有再想了。
严推官如今有桑田果园这些经济作物,倒是经验许多,二人又说了一番话,方才告辞。
等从严家出门,筠姐儿道:“娘,那严小娘子认识的字还没我多呢。”
“那你与她一起玩什么呢?”锦娘笑问。
筠姐儿笑道:“我们玩推枣磨,她家还有泥人儿,磨喝乐。只不过,她老说她家谁谁谁最好,女儿不服气。”
“过几日春天了,咱们就去放风筝,好不好?”锦娘道。
筠姐儿重重点头。
又说二月底,梅县尉官卑,送的两千贯起了作用,人被罢官去职,他出去之后把包娘子还有几个妾都卖了,拿到手的钱只带着有身孕的妾室跑了。
女牙人正上门替锦娘送钗环过来,这是锦娘把以前她的旧首饰重新炸了一下送给习秋的陪嫁,听她说起梅县尉卖包娘子说要卖去娼门,如此能卖的多些钱,让她处理。
锦娘即便不喜欢包娘子,也是觉得这梅县尉还真不是个东西,遂对那牙人道:“你替那包氏许个良家好人吧,也算是积德了。”
那女牙人笑道:“不消您说,我也会的。”
锦娘一愕,欣慰的很,大抵只有女子才能体会女子不易,所谓物伤其类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