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连续过了几日, 风平浪静的,阿盈还问锦娘:“咱们怎么样把那些举办的人给查出来呢?”

“那些人可能是一个人,可能是好几个人。她们若是真有本事, 也就不会使这样的手段了, 这些不过是蛇虫鼠蚁,大家也不要放在心上。”锦娘道。

爹娘听说此事后,她娘让她爹曾经的同袍来店里转了一圈来吓阻宵小, 那位叔父如今是殿前司副都头手下任职, 特地穿军装过来走了一趟。

但是锦娘知晓,明枪易躲, 暗箭难防。

因此,她就让陈小郎更机警些, 每日离开柜台之前, 钱要拿到自己房里, 名贵的缎子让锁起来,绣房里的炭盆出去的时候用水浇灭。

陈小郎有些紧张,还道:“姑娘, 万一有盗贼来怎么办?”

“不会的, 纵火伤人,牢底都要坐穿。还有外面的缸里有水可以灭火。再者,还有家里我爹在,你就往后面喊人,听到了么?”锦娘看着他道。

橘香拿着烧火棍道:“没什么好怕的。”

锦娘笑道:“你们不必草木皆兵, 我也就是习惯先把坏事儿想在前头, 可能那些人根本都不敢做什么。”

大家听了她的话,也是松了一口气,罗玉娥也笑道, “我们家七口人,谁不要命了,敢来咱们家。”

阿盈很喜欢这里,家中老爷憨厚老实,太太脾气爽朗从不作践人,少爷诚实好学,姑娘更是抬举她,对她很和气,且一家人和和气气,没有任何的阴谋算计和一些污秽之事。她挎着锦娘的胳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那大家都回去休息吧。”锦娘道。

罗玉娥又在绣房的隔间帮陈小郎的底下多垫了一层稻草,用手摸了一下更暖和了,才去自己房里。

这般过了七八日,风平浪静,众人才放心下来。

此时已经要过小年,爹娘已经停了早点摊,他们明年准备再在甜水巷附近找地方干,毕竟现在的店铺总是涨价。

早起是罗玉娥做的早点,熬的猪肚阴米粥,这是安陆人常吃的,她们也是在一家南北货铺买到的,很是欣喜。

吃了早饭,开门后陆续有人来取货,锦娘核对好货票后,让阿盈递给人家。

开张半个月,锦娘已经入账十四贯,阿盈看锦娘把绣好的蝴蝶剪下来,不禁好奇道:“姑娘,这也有人要吗?”

“有啊,这叫贴布绣,我进文绣院当了绣头之后,别人教我的。前面绣巷也有人专门卖这个,我打算做一盒,年底若是有人让我做绣功,直接缝上去就好了。”锦娘现在也不后悔去周家和文绣院。

在周家,她是发奋了三年,练就了她低调内敛,在文绣院她学会了反思自己,学会怎么管理人,知道你处在什么位置该说什么,到了什么位置会看到不同的风景。

不过,她想要的布料这里没有,就去瞿凤英她们家去选去,阿盈赶紧把她的披风披上,主仆二人很快就过来了。

“我要看看云霞色。”锦娘让伙计拿出来,她刚挑完出来,竟然见到了熟人。

倒不是别人,正是以前的匡三哥,他正指挥人搬了不少彩缎上马车,锦娘看他现在采买的样子,应该是当上管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周家要办什么喜事?

算算年纪,三姑娘十七,四姑娘十五,不知道是哪位姑娘?

坐在梳妆台前的四姑娘,正看着丫鬟梳着她的头发,她乌发顺滑如绸缎一般,镜子里的相貌更是清丽可人。

若榴笑道:“姑娘这头发生的真好。”

三年前,蒋放中进士,外放州府当官,三姐还小,周家也不愿意三姐嫁出去受苦,就延迟了几年,这次蒋放回来婚事也要操办起来。

只不过周家已经不如以前了,三姐的嫁妆听闻总共才五千两,两千两置办嫁妆,压箱底才三千两。到了她可能就更少了,但是好歹她保住了大姐的命,如此她也不必嫁过去辛苦做填房了。

可惜,梅表姐一场风寒要了命,老太太那儿缠绵病榻许久,她如今也只能借老太太那里栖身。如此,爹和蒋氏算是看重她一些,毕竟老太太一去,她们都得丁忧。

“走,我们先去太太那里请安,再去老太太那儿侍疾。”四姑娘起身。

只是到了蒋氏的门口,见外面打帘子的丫头说里面是蒋氏娘家侄儿送节礼过来,四姑娘就先在次间等着,不一会儿就见一位锦袍少年走了出来,这少年玉袍金冠,相貌出众,让人见上一面就很难忘怀。

“四姑娘,这是太太娘家的十六郎君吧。”若榴道。

蒋十六,蒋羡?

周存之辈贬官之后,后来起复多亏了此人,四姑娘是在小说的番外篇看到过此人。说他年少时便是外相既美,内性又机敏,又说他为官权谋深沉、狡诈阴险、贪慕富贵、结交权宦,是个十足的大奸臣,当然最后下场也是很惨,连连贬官,最后客死异乡。

四姑娘去了正房,果然,见蒋氏笑靥如花。近来,蒋氏兴许是到了更年期,脾气很大,但蒋羡都能把她哄成这样,足以见人家的功力。难怪以前都是蒋延和蒋羡一起过来的,到现在却只有蒋羡来了。

“太太。”

蒋氏颔首:“孩子,如今你三姐的婚事我要忙,老太太那里让你多费心。”

实际上操持三姐姐婚事的人是嫂子张氏,二哥周存之外放,家中一切大小事都是她在打理,哪里用的着蒋氏,不过是她不愿意侍奉婆母罢了。

可四姑娘还得帮着圆:“太太辛苦,府上皆知,女儿不敢担费心二字,都是女儿本分。”

“嗯,见你这般懂事,我也放心了。好孩子,你侍奉你祖母这般孝顺,我和你爹也不会辜负你的。”蒋氏意有所指。

四姑娘心跳漏了一拍,这说的是自己的亲事了。

三年前,父亲约莫看中了韩效,然而人家这样的少年进士早就被集贤相选为女婿,只是那女子命薄,嫁过去一年就病殁了。

难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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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小年是二十四就过了,北方真是冰天雪地,锦娘就让陈小郎每日把门口的雪扫了就进门来。

锦娘今日绣了八只蝴蝶,都放在盒子里,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对大家道:“今日咱们早些收摊,外头这么冷,肯定也没太多人过来。”

熟料,只见有人进来,她们朝外看去,见是个清凌凌的梳丫髻的姑娘,她手里抱着包袱,冒着风雪进来。

阿盈连忙上前替她拍打雪粒子,又去端了热茶过来。

“我们家夫人有一件缂丝的衣裳被扎破了,不知道能不能修补?”丫鬟道。

锦娘看了她半天才道:“四儿,你是四儿吗?”

虽然长高了不少,人也丰腴了一些,但相貌很熟悉。

那丫鬟惊了一下,她以前叫四儿,后来改名叫香茗,怎么这位娘子也知晓她的名姓,但她很机警,还是道:“请问您是……”

锦娘如今瘦下来,打扮也不同了,如今天色又有些黑,她想四儿肯定看不清楚她,故而笑道:“我啊,锦娘,你还认得吗?以前我们一起在针线房。”

香茗惊了一下,不可置信,二人互相说了各自的境遇,都唏嘘连连。

针线房自从锦娘她们走后就裁撤了,后来她就被调去伺候蒋氏,如今已然是蒋氏房里的三等丫头了。

“真没想到锦娘姐姐有如此造化。”香茗还沉浸在过往中。

锦娘见外头不早了,遂先说正经的:“你是要补衣裳吗?”

香茗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是啊,三姑娘马上要成婚了,这是夫人最心爱的衣裳,哪里知道被钉子挂了个口,去前面绣巷寻了人也没人会补这个。”

“这是宫制的缂丝,莫说是外头的绣娘,就是文绣院的会补的也是少数。”锦娘看了看。

香茗一惊:“那姐姐可会?”

锦娘笑道:“这样的缂丝补起来,少说也要五日,多则十日,但既是你拿来的,我就晚上熬夜五日替你补好,除夕前一日你派人来取就是了。只是价钱就不便宜了……”

她得先说清楚,免得因为钱把两人关系坏了。

香茗道:“姐姐能绣便好,不知作价几何?”

“三贯。”锦娘看了看这衣裳,上头的线在外面都买不到,她还是在文绣院的时候攒了一些在手上。

香茗听到这个价钱,暗道不贵,又出去外面拿了钱匣子进来,绞了三两过来,锦娘倒也不要多的,拿戥子称了一下,拿了多的二百文给她。

香茗推说不要:“姐姐就收下吧。”

“哪有这个道理,还是你拿着吧。”锦娘知道她现在还只是个三等,蒋氏房里的大丫头们都把位置守的很严,要出头很不容易,且丫头们之间人情往来非常之多。

见锦娘坚持,香茗倒也没客气,只是天色已晚,她也要回府了,锦娘便让她把票拿好,到时候派个人过来取就是了。

送走香茗,锦娘便和她娘商量往周家送些年礼过去:“若她们没发现我倒也罢了,如今按照礼数,我们也得置办些年礼送去。”

罗玉娥也觉得有礼,但她也为难:“只是她们高门大户,恐怕寻常物件人家也看不上啊,咱们送些什么呢?”

送礼也有很多门道,锦娘对周家别无所求,自然也不会送太过贵重的,否则这般也容易让人觉得你挣了很多钱似的,故而这礼必定得新巧有趣才好:“若普通的米面猪肉那些人家也未必看的上,不如明日我们去大相国寺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

母女二人又细细商量了一会儿,见橘香已经把饭做好了,又先去厅中用了饭。

次日,一早母女二人先去点心铺子提前定了酥油鲍螺、甘露饼各四盒,又差陈小郎去高阳楼定了两角流霞酒,如此她们方去大相国寺。

一群寺尼在那儿卖头箍、假发、珠钗那些,稍微看的上眼的都不便宜。

锦娘摇摇头:“算了,我们再去里面逛逛,不成的话,就随意那些尺头送过去。”

母女二人又逛了一会儿,皆不满意,好在是后来在东边走廊,看到返京的官员托人卖的绿地芙蓉山茶栀子花纹罗倒是很别致,一问价钱,居然造价四贯。

也就是说一匹四贯,一尺就一百文,锦娘灵机一动,想起了个主意,一尺布约莫可以做一方帕子,她不如裁剪些帕子出来,一方帕子上贴一只蝴蝶,既雅致又好看。

“铺主,我要买四尺四的罗。”

铺主当即手往后挪了挪,锦娘见他欲剪六尺,到时候逼着自己出六尺的钱,故而从钱袋里拿出四钱银子道:“我只出这么多,你跟我剪多了,我是不会多出的。”

铺主当场被戳穿,倒也不恼,剪刀划了回来:“你这小娘子好生厉害。”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小娘子外表我见犹怜,内里则精明强干。

锦娘挑挑眉头,并不放在心上。

回到家中,街上行人如织,锦娘正在修补缂丝,她昨日心里已经有数,因此便放在另一处绣架上。

“姑娘,有人要定元宵节的衣裳。”阿盈喊道。

锦娘匆匆吃了一口茶出去,见是两位母女过来,她遂拿了一本图册过来道:“这是我历年为别人做的衣裙袄袍。”

说罢,见这女儿很害羞,她不由笑道:“我看姑娘身材修长,很适合穿百褶裙,如此也显窈窕。外面若是用这样的缎子做褙子也很好看,上面绣些蝴蝶桃花也应景……”

她一边说翻到另一页,这对母女还从未见过看图选衣服的,真是样样都好看。

这也想要,那也想要。

锦娘也看出来了,让阿盈点茶来,阿盈也是个鬼机灵,一下就知晓这肯定是大主顾,立马点了茶,拿了两样细点过来。

“没关系,你们慢慢挑,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我。”锦娘笑道。

前世她去逛街,也不喜欢别人跟在后面,不停地介绍,所以她当老板了,也是点到为止。

母女俩看了半个多时辰,她们都想做一件褙子一件裙子,做娘的做一件中长的绿色的直领袄儿,红色的三涧裙,女儿则做一件烟霞色对襟的长袄,一件百褶裙。

“那您布料是您自个儿拿过来,还是就要我们店里的?”锦娘问。

她们都说用店里的,锦娘笑道:“现在是有两种不同的价钱,就是领抹处不绣花的,这四件一共二十三贯,领抹处如果绣花,就是二十五贯。因为您这个里面的绵和布料都是我们自己要提供的,本钱就已经是不少了……”

这对母女其实看画册的时候,就已经是疯狂上头了,只是暂时压抑心中的激动,听锦娘说罢,她们就立马点头,一共付了二十五贯,本钱五贯,净赚二十贯。

锦娘把货票给她们,舒了一口气,等这对母女离开,她又打发陈小郎去买绵,让他多翻看,不要被人家塞黑心绵在里面。她自己则开始先把需要的布料丝线全部配好,这些等到年后再做都行。

做成一单大买卖,锦娘岂有不欢喜的。

她现在先把手头的缂丝补好,这些要全神贯注,不能走神,破的地方不大,但是都是要紧之处,难怪许多人都不敢接的。

缂丝修复到一半的时候,听说冯胜病了,锦娘不禁问道:“他得的什么病?”

“我也不知道,大夫看了说没事,但你姐夫易怒易躁,晚上睡不着觉,总心悸,自己把自己吓醒,半夜惊恐的从床上坐起来。”罗玉娥提起来也觉得不可思议。

锦娘一听就知道是植物神经紊乱,冯胜本就好胜,买了五千贯的豪宅,就得拼命赚钱,心焦虑的时候,就容易躯体症状。她曾经也是失眠过,但白日会安排时间补眠,还会让下人炖补汤,甚至知道什么叫量力而行。

原本所有人都很羡慕荣娘,虽然父母双亡,却有冯胜这样一表人才,宠溺她的丈夫,如今冯胜这般,荣娘竟然觉得无人可依,二叔和二叔母不过是探望就离开了……

“都怪锦娘,如果她不骗咱们说她买的是两进的,你也不会想买三进大宅子。”荣娘总觉得锦娘是故意的。

因为当时她们买了宅子之后,后来才听魏雄说锦娘买的是一进,只是隔成了两进。

荣娘现在大呼上当。

但冯胜却问道:“赵太丞来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是让你好好休息,就那么两三天就过年了,正好把元宵节过了再去。”荣娘道。

她还巴不得丈夫多休息,当然对赵太丞的话没什么异议。

冯胜却是隐约不安起来,过年正是大夫们忙碌的时候,吃多了积食了,路上被马车撞的,还有人挤在一起受伤的,甚至还有得风寒的,怎么让他歇息这么久?

说罢,就掀开被子想起身,荣娘则阻止道:“大夫开了药让你吃,你现在需要静养。 ”

“我并非什么杏林高手,也不似人家有太医的背景,若是这次被人挤下来怎么办?”冯胜担心。

荣娘倒是不担心:“你上次不是说还有别的医馆想要你去吗?”

冯胜摇头:“若是从这里离开,日后去别的地方,恐怕一个月不过十几贯二十贯,能做什么。我要出去,你别拦着我。”

荣娘双手伸出来,“你还未好,就是不能出去。”

在荣娘的恳求之下,冯胜总算同意在家养病。

那边锦娘也把罗帕绣好,绿地芙蓉山茶栀子花纹罗先裁成四方帕子,锁了边,又在帕子上把之前绣好的蝴蝶贴上去。阿盈翻看了一下,这每方罗帕上绣了一只蝶,却各不相同,有雍容华丽的凤尾蝶、还有娇小素净的粉蝶,更有俏丽烂漫的蛱蝶。

“真好看,小姐,你是神人。”阿盈说的很夸张。

锦娘连忙摆手:“我可担不起这个神人,也不过是费些心思罢了。”

除夕前一日,照样是香茗来取的,锦娘便托她往大房二房给送年礼去,大房是她曾经的东家,二房吴氏对她也很不错,怎么都得送去的。

香茗见锦娘准备的这些礼都是上等货,尤其是这几方罗帕,实在是奢贵轻灵。

二人今日倒有空多聊几句,香茗说的都是周家的事情:“我们大姑娘生哥儿的时候,差点难产,据说是四姑娘照看得当,把人救回来了,从此大姑娘对四姑娘就好了起来。至于二姑娘早就嫁到何家去了,她常写信回来说何家的不是,但还好何夫人是她姨母,对她倒是不会苛责,三姑娘正月出嫁,好歹凑齐了五千两银子,紧接着就是四姑娘的亲事,听闻要说亲给韩推官,立马又得拿五千两出来,家里的日子也没之前好过了。”

“也是,这接二连三的嫁女儿,嫁妆又要厚,定然是如此的,但他们官宦之家,总比咱们好过。”锦娘道。

如今周家二房也有儿女了,人家还有孙女,哪里都要钱,不会再像以前那般总是给长房当钱袋子。

香茗又笑道:“锦娘姐姐,你可定下亲事了?”

“我,我还是那般,才从文绣院出来没多久,这里也才刚开张,更何况我爹娘都做小买卖的,她们看上的人,我未必看的上。”锦娘苦笑。

香茗素来推崇锦娘,不禁道:“姐姐的品貌才干,若是配个贩夫走卒实在是委屈了。”

她心里也有个打算,若是大夫人愿意为锦娘姐姐保一门媒倒是好了,但现在不说出来,也怕到时候事儿不成,大家彼此尴尬,因此又岔开说了几句闲话。

等回到周家,香茗特地把锦娘拿的礼放在最前面,还对蒋氏道:“真是好深的缘分,这缂丝竟然是锦娘姐姐补的,她在文绣院还做了绣头,只是后来不愿意进宫考女官,想在她爹妈面前孝敬,遂在大相国寺外面的甜水巷置办了新宅新铺,奴婢看着要好几千两的本钱。”

“哦?她竟然如此能干。”蒋氏还有些印象。

香茗笑道:“您看她送的帕子,说是送给您和二夫人的,说粗陋不堪不能入眼。”

蒋氏打开盒子一看,见这两方帕子说不出的俏丽精致,不免道:“这样的绣活倒是真好”

在一旁的吴氏不曾想锦娘有如此造化,遂在旁建议道:“大嫂,不如让这孩子同她母亲元宵过来说说话。”

“嗯。”蒋氏不置可否。

香茗还卖了个关子:“锦娘姐姐如今大变了样子,两位夫人若是见到肯定大吃一惊的。”

这话勾起了蒋氏和吴氏的兴趣,都道:“且下帖子请了她,我们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她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