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细安排了一番后,三人各自回房休息,等待着明天的行动。
自从穿来,越飞光就没怎么好好睡过觉,此时也浑身疲惫,回房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越飞光吃过饭,没有再到处乱走,而是静坐在房间中,等待着时间流逝。
一直到下午一点左右,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才敲响庞星二的房门。
才敲了两下,门就被打开了。
“你来了。”
庞星二从门里走出来,眼中还带着隐隐的兴奋。
越飞光没有废话:“我们走吧。”
算一算,这个时候刘寿应该在府衙办公,书房里没人。
“好,我们走。”庞星二痛快地应了一声,关上门跟在越飞光身边,“对了,我们不告诉李悬仙一声吗?”
越飞光无所谓道:“她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她把手背在身后,转身面对着庞星二,脚步却不停:“大少爷,一看你就没偷过东西。我告诉你,偷东西呢,并不是人越多越好。”
庞星二“嘁”了一声:“说得好像你经常偷东西一样。”
越飞光道:“我是经常偷东西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刘寿所在的主院附近。
院墙边上正好有一棵大树,那树枝叶繁茂,树干张牙舞爪地生长着,宛若伸着双手拥抱天空的巨人。
越飞光目测了一下大树的高度,感觉没什么问题,就手脚并用麻利地爬上树,朝着院内看去。
作为素有清廉名声的官员,刘寿的院子算不上奢华。
院内没有栽种什么名贵的花草,唯一显眼的,就是院子边上那一丛丛猩红的花朵。
越飞光皱起鼻子,感觉那腐臭味又顺着风涌过来了:“他在自己的院子里也栽了驱神花啊?”
这么臭,他也真受得了。
“刘寿似乎没有更好的控制食魂蜉蝣的手段。”她若有所思地瞧了眼那丛盛开的驱神花,“只能用这种办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正想着,庞星二也爬了上来。
一上树,他也闻到了那股味道,当即以手做扇在面前扇了扇:“好臭。咦?是驱神花?奇怪,上次来还没有呢。”
越飞光回过神:“先别管那些花了。你告诉我哪间是书房?”
庞星二捏着鼻子,目光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笃定地指了指某间房。
“那间就是书房。”
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越飞光很快就皱起了眉。
虽然离了一段距离,但还是能看到两名五大三粗的壮汉守在书房门口,鹰犬般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还真有人守着。”越飞光给庞星二使了个眼色,“你想办法把他们引开。”
庞星二应了一声,轻巧地溜下树,整了整衣裳,朝着两个守门人走去。
那两人见他踱着步子走来,都微微一怔。但很显然,他们都认识这位郡守府的贵客,因此没有过多戒备。
离得有些远,越飞光听不见庞星二和那两人说了什么,只见到他与他们交涉两句,两名守门人露出惊讶神色。
她大概能猜到,庞星二是谎称刘寿让他们给他做什么,这才说服了那两人。
几秒后,两人跟着庞星二顺着长廊向前,短暂地离开了书房门口。
越飞光抓住空档,飞快溜进书房中,又反手关上门,其他声音瞬间被隔绝在书房之外。
房间中只剩一片寂静。
越飞光站稳脚步,谨慎地打量起这间书房的构造。
从外表上看,这就是间普通的书房。靠窗位置是书桌,书桌边上是一个博古架。再边上,是个小型的书阁,里面满满当当摆了不少书。
越飞光眼睛一亮,轻巧地走上前去,但很快又烦恼地蹙起眉来。
这书阁上的书不少,如果一本本翻看,肯定要找上一段时间。
但如果拖太久,那两名守卫回来,那她就不太好脱身了。
最好还是尽量缩小一下目标。
越飞光拧着眉头,回忆起庞星二说过的话。
“书里有图画?”
在这个世界,有插图的书不算常见,可以排除掉一部分书籍了。
越飞光想了想,决定先从图志类书籍找起。
想到这里,她不再耽搁,一本一本快速翻找着。只是刘寿收藏的书实在不少,就算她加快了速度,过了好半天,仍旧没能找到那本藏了钥匙的书。
即使已经到了深秋,在封闭的书房中待久了,仍能感觉到一阵令人窒息的闷热。
闷热的气息在房间中蔓延,让人心烦意乱
也就是在这时,门外的长廊上,响起了雨点一般急促的脚步声。
庞星二的声音随之传来:“世叔!”
似乎是为了提醒尚在书房内的越飞光,他的音量格外地大,说是声嘶力竭也不为过。
越飞光动作一顿,侧眸朝着紧闭的房门看去。
居然是刘寿回来了。
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府衙处理公事吗?
刘寿被突然出声的庞星二吓了一跳。
“原来是庞世侄。”
他停住脚步,眯起眼睛看着庞星二,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世侄找我做什么?是不是有人怠慢了你?”
“没有没有。”庞星二摇摇头,见刘寿又要继续向书房走,赶紧向前一步拉住他的衣袖,“只是……我有事要和世叔说。”
刘寿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一阵寒光:“是关于小女的事吗?”
停顿几秒,他又若无其事道:“我们到书房去说吧。”
庞星二还想阻拦,刘寿却自顾自朝着书房的方向去了。
无奈,他只能深吸一口气,跟在刘寿身后,暗自祈祷越飞光已经找地方藏好了。
到了书房门口,两名守门人却不见踪影,刘寿神色微微一变,微不可察地皱起眉。
庞星二知道他心有怀疑,马上解释道:“世叔,我一直不见你回来,就让他们去找你了。你别怪罪他们。”
刘寿脚步微顿,脸上却露出宽和的笑容。
“世侄多虑了,我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他们?”
说着,走到书房前,伸手轻轻一推。
“吱呀”一声,宛如房门发出的尖叫,在寂静的房间中显得分外刺耳。伴着这声尖响,门开了。
越飞光看见刘寿走了进来。
刘寿是个身材颀长、相貌儒雅的中年人,看上去的确有几分清廉正直文人的气质。
只是眉间却有几道很深的川字纹,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不明显的凶煞之气。
快步走进房间,刘寿下意识地环视四周。
他的目光掠过书阁,在某本书上停顿一瞬,又很快挪开,转身将庞星二带到房中。
庞星二跟在他身后,缓缓松了口气,随即好奇地探头扫视着房内,似乎想找到越飞光藏在何处。
越飞光对他招了招手。但他似乎没有看见。
“世侄请坐吧。”刘寿把庞星二请到内室。
内室是他接待客人用的场所,与书房仅有一道竹帘作为分隔。透过竹帘的间隙,隐隐能看到两人相对而坐的场景。
越飞光蹲在横梁上,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专心听着两人的谈话。
“你来找我,是因为前天晚上的事吧。”刘寿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也去守夜了。幸好一切平安,若你出了事,我该如何向你父亲交代呢?”
庞星二道:“对不起世叔,是我自做主张。”
说话的时候,他余光心不在焉地四下乱飘,想寻找越飞光的所在。
目光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间中游离,忽地注意到竹帘微微颤动。
庞星二一怔,顺着竹帘抬眼一看,正好与蹲在横梁上的越飞光来了个对视。
越飞光露出笑容,对他亲切地挥了挥手。
庞星二却吓得手一抖,差点弄洒了手里的茶。
刘寿抬起眼:“世侄怎么了?”
庞星二勉强保持着镇定:“就,就想到前天晚上的事,心有余悸。”
刘寿道:“也是我不好,让贼人混了进去。”
庞星二应了一声,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现一般问道:“那贼人有没有伤害刘小姐?”
“那倒没有。”
提到刘香君,刘寿的眼眸闪动,似是想起了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反而转移了话题。
“其实我昨日接到了你父亲的信,让我督促你早日回京。小女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若世侄真有急事,还是早日回去吧。”
越飞光听到这话,略有些意外。
刘寿这是想让庞星二走?这话说得,甚至有些不顾体面,就差把他扫地出门了。
难道是怕他发现什么吗?
庞星二也很意外:“我父亲?”
“是啊。”刘寿顿了顿,又不自然地强调了一遍,“似乎是有急事。世侄还是早回去为妙。”
连庞星二也看出了他的急切。
只是刘寿急,他想到越飞光还躲在房梁上,同样也着急起来。
但他怕被发现,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能装傻充愣,说着车轱辘话拖延时间。
勉强又拖延了一会儿,刘寿终于不耐烦地以公务为由,下了逐客令。
“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不能陪世侄你谈心了。若是没什么要紧的,我们明日再谈可好?”
这下子,庞星二就算再想拖延时间,也只能站起身,不情不愿道:“那我先回去了,世叔。”
说着,他用余光隐晦地瞄了眼房梁。
越飞光半蹲在房梁上,见状微微挑起眉,对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