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刚落,如今还未及掌灯时分,长信宫外一路悬着的宫灯就已经都亮了起来。
今日明崇帝连歇息都没歇息,连同团团转的六部尚书和内阁重臣赶早处理完朝政。
只是当明崇帝一路踏着光走进长信宫的时候,却没有见到那道寻常时候早早就扑过来的身影。
一直走进玉椒殿,明崇帝脚步顿了顿——
还是没有。
明崇帝微微蹙了蹙眉。
待他再往里走了两步,隐约就听见“啪”的一声。
随后,内殿霎时就响起了一阵乱哄哄的说话声。
“娘娘,娘娘您小心。”
“娘娘您伤着哪里没有?”
“娘娘,奴才先……”
听着这动静,明崇帝大步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见殿内原本摆放整齐,准备入库房的贺礼周围凌乱的摆放着几个匣子,瞧着是匆忙间就直接放下的。
很显然,这会儿没人顾得上这些贺礼,殿内的宫人团团的围着潘玉莲。
待看见明崇帝进来,满殿的宫人连忙都跪下行礼。
而明崇帝直接看向潘玉莲——
这一下就瞧清楚了她脚下那堆瓷玉似的碎渣。
见潘玉莲抬头看见他的时候要起身,明崇帝忙道:“就坐在那,别动。”
看潘玉莲老实待着了,明崇帝自己走了过去。
他大布跨过地上的那堆碎玉,走到潘玉莲的身前,伸手抱起了她,随后就这么抱着人去了临窗的贵妃榻上坐下。
坐下后明崇帝也没有放下怀里抱着的潘玉莲,而是先拉过她的手看了看。
“可伤着了哪?”
潘玉莲摇了摇头,:“陛下,嫔妾没事。”
长信宫里原本各处都铺着锦毯。
只不过如今入了夏,天气一日日的热了起来,潘玉莲嫌弃铺宫的锦毯看着叫人心头燥热,就让人先收了起来,那支青莲如意摔在地砖上就干脆的碎成了残片。
这会儿潘玉莲伏在明崇帝的怀里,她扭头看着刚刚坐着的地方,闷闷的道:“那对如意青莲很是好看……嫔妾现在却给摔碎了一个。”
闻言明崇帝也往圆桌前看了看。
除了凳前那堆飞快被宫人们收拾的碎玉渣,桌上还摆着个开盖的漆木盒子。
看着明崇帝的目光所向,捧着东西跟进来的魏公公,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锦盒交给了一旁的听梅。
随后自己上前取过桌上的漆木匣,双手捧着献给了明崇帝。
这匣上覆的名帖已经被取了下来。
这点事明崇帝倒也没在意,他接过匣子就直接往里一看——
匣子四角处放置的玉把件倒是还安然无恙的嵌在里面,而最中间本该摆着一对如意青莲的地方却空了一边。
看了两眼,明崇帝伸手取出了这玉把件。
细腻柔润,触手生温,品相极好,又雕成了青莲如意……本该成双成对的吉祥如意眼下碎了一个,倒是真有几分可惜了。
看怀里散着发的潘玉莲软软的靠着他,神色怏怏,闷闷不乐的模样。
明崇帝亲了亲她的发侧,低声哄她,:“朕让他们重新做一个补上好不好。”
“就让原来的工匠做,用相同的玉料。”
“一定给你做个一模一样的。”
嗯……?
明崇帝的这番话,听得重新捧着东西站好的魏公公没敢抬头,但藏着鞋子里的脚尖却使劲绷了绷。
这还是他们那个碎了就碎了,直接一道丢开的陛下吗?
而被有意哄开心的潘玉莲抬头看着明崇帝,眼睛里也有点神采,:“真的吗?”
不待明崇帝点头,潘玉莲就抱着明崇帝,为着他的这份心意笑了起来。
“嗯,是嫔妾说错了,陛下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哪里会骗嫔妾。”
看潘玉莲倏地
一下就高兴起来,明崇帝也跟着笑了。
他笑着摇摇头,将匣子随手放在刻着仙鹤献福的案桌上,伸手摸了摸潘玉莲的头。
“嗯,一言九鼎,不骗你,朕现在就即刻下令,让……”
魏公公正要去寻名贴时,明崇帝却听伏在他怀里的潘玉莲接过了话。
“是信王府。”
“嫔妾早就看过了名帖,是信王府特意送了嫔妾这份贺礼。”
潘玉莲的语调温柔,又有些懊恼和惋惜:“嫔妾一眼就瞧中了这些玉莲。”
“莹润细腻,触感极好。”
“倒是真让人爱不释手。”
“嫔妾刚刚拿起来把玩的时候,却不想失手给打……”
明崇帝的目光落在了匣子上。
听着潘玉莲的话,他原本看着那些精美莹润的玉把件时眼里的笑意,忽而一点点的冷了下去。
不管其他是谁送的这份礼都好,偏偏是信王府……是与潘玉莲曾经,曾经订过亲的人。
明崇帝也不想多想的。
可他都亲手一点点的摩挲过——不论是这些匣子里的玉莲……还是他怀里的“玉莲”。
莹润细腻,触感极好,爱不释手……
一字字,一句句,就和添了魂似的草缠在心头,一点点的往里勒。
明崇帝冷冷看着匣子里的东西……
这些精心备好的玉莲,他有没有碰过?
伏在明崇帝怀中的潘玉莲,没有‘看见’明崇帝的脸色,魏公公却缩着身,连呼吸都下意识的屏住了。
见明崇帝抬眸看了他一眼,魏公公连忙无声躬身的应下,飞快带着殿内伺候的其他宫人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对这一切‘无知无觉’的潘玉莲此刻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抓着明崇帝胸前的衣襟,甚至略有几分羞赧的轻声道,“……陛下,若是,若是您让信王府寻人重新制了玉莲,会不会就知道是嫔妾不当心给打碎了?”
老实‘安胎’一段时日,现在又开始戏精上身‘作死’的潘玉莲兴致盎然,十分有劲。
这种‘啊啊啊’的**剧本,可比那些‘温情脉脉’的剧本带劲儿多了。
潘玉莲伏在明崇帝的心口上——明崇帝的心跳比刚才都快了许多。
可明崇帝摸着她头的举动却还是不徐不疾的,甚至连声音也不紧不慢的,:“就这么紧张他知道……心意碎了?”
啊~还以为陛下你没感觉呢。
心里‘嘿嘿嘿’兴奋的潘玉莲,垂着眼开始精准的往‘雷区’里扎。
机会难得。
就明崇帝密不透风的裹挟她,甚至像是‘疯狗’似的占有欲……哪怕肚子里有‘免死金牌’顶着,但若是没有旁人能‘顶雷’,无缘无故的潘玉莲还真不敢轻易就招翻了他。
“这毕竟也是信王……信王府送来的一片心意。”
“与嫔妾收到的那些规规矩矩,板板正正的瓷瓶玉器、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好没意思的如意吉祥贺礼都不一样。”
“可见真是费了几分心思的。”
是啊,费了几分心思。
费的心思……都到玉莲上去了。
潘玉莲的话更是叫明崇帝脸色淡淡,眼神凉凉。
“陛下也知道嫔妾,嫔妾曾经和信王世子……”
这次潘玉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明崇帝捏着下巴抬起了脸。
被抬起脸的潘玉莲的神色有些莫名,眼神茫然。
而明崇帝眼里含着凉嗖嗖的淡笑。
他看着潘玉莲,:“潘玉莲,你说的话……和你要说的话,可是真心的?”
平日里潘玉莲的‘假’可以是淘气似的‘一眼假’,玩闹似的‘三分假’,盘摸着的‘七分假’。
可此刻的潘玉莲看着明崇帝,眼里全是十足十‘沉浸似’的不解——
她说什么了?
明崇帝慢慢松开了捏着潘玉莲脸的手。
他压了压自己,可整个人的神色像有几分咬牙似的笑意,:“你再说?”
这般近乎明示是明崇帝抬手了,而潘玉莲也看懂了。
两个人的默契也知道他知道她知道了。
可……再说就再说。
肚子的‘大雷’没掉之前,潘玉莲还就真不怕什么。
若是‘大雷’落了,想来明崇帝也顾不上什么了。
潘玉莲慢慢的垂下了眼。
她叹着气似的轻声道:“陛下也知道,嫔妾曾与信王世子定过亲,是祖父亲口应允,白纸黑字亲笔写下。”
在这个时代,哪怕只是匆匆的定了亲,可潘玉莲就不像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她这个‘人’的‘所有权’甚至都可以在名义上属于慕容烨。
待到成婚,有那一纸婚书,她就会完全‘属于’慕容烨。
他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可以玩弄,作弄,欺辱,甚至是不顺心了随意处置……都是合乎‘礼法’的。
这种叫人心头发梗的‘归属性’,哪怕只是曾经的一点,都像是抓着心肝的烦躁。
特别是说这些话的潘玉莲不肯滚烫热烈的连番保证自己对明崇帝的爱意。
明崇帝垂着的手都快攥起来了。
“世子当初登门履行婚约的事,嫔妾知之不详……只知道是府上先毁的这门亲事。”
“后来才得知他被,他被府上的家丁拳脚相加,甚至还被近乎刻薄的羞辱了一通……”
穿着杏色裙衫的潘玉莲,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软。
特别是她散着发,垂着眼,未施朱粉,素态清清的模样。
更显婉约,柔肠百转。
潘玉莲轻叹了一口气,:“知道此事,嫔妾心中,心中实在有愧。”
就潘玉莲平日里那般对其他人其他事不屑一顾,只肯与你全心全意甚至‘献祭’似的‘深情’,谁泡在里面谁不软骨头?
简直迷得人东倒西歪,压根就迈不开脚步。
即便是明崇帝……也不能例外。
他甚至更是已经习惯于‘贪婪’的敛尽这份‘温情’。
可潘玉莲现在被‘野妖精’给勾去了一丝情。
这丝‘情’勒的人理智都有点失控。
‘不装’了的潘玉莲,真的会让人患得患失的失了分寸。
明崇帝看着怀中近在咫尺的潘玉莲神色怅然的模样,又感觉这一瞬的她远在天际。
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一下。
虽然理智现在还在,但明崇帝到底还是没忍住。
他脸上是笑的,话却是冷的,直勾勾的盯着潘玉莲。
“潘玉莲,你到底是对他心中有愧,还是知他如今有意另结良缘,心生不甘?”
“陛下!”
潘玉莲瞪着眼,恼的眼睛都有点红,:“陛下,陛下说的这是什么话!”
明崇帝脸上的笑倏地落了。
若是寻常的时候,真是‘清清白白’的潘玉莲早就腻歪在了明崇帝的怀里。
她或是哈哈笑着嘲笑明崇帝的这番话。
或是装模作样的作怪,‘阴阳怪气’的掐着嗓子顺着他的话挤兑人。
可潘玉莲此刻的神情……更像是被戳中‘心事’后的恼羞成怒。
那股藏在心底里的点点火星,一瞬间就疯狂的喷涌了起来!
明崇
帝有多少年没有真的这么动过气了?
这股又酸又涩,又气又恨,又恼控制不住的情绪来势汹汹,烧的明崇帝的理智都在冒烟了。
明崇帝看着‘恼羞成怒’瞪着他的潘玉莲,气的笑了起来,他甚至连连的点着头,咬着牙道:“是啊。”
“他还未及弱冠,如今年纪正轻,春华正好,风姿疏林。”
“你与他更是父辈之命,姻缘早定,你如今心中可惜,呵,也是人之常情。”
闻言潘玉莲整个人都是一颤。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说出这番话的明崇帝。
明崇帝叫潘玉莲这般反应拉来回了片刻的理智。
可不待他说什么,却见潘玉莲一抹眼泪,毫不犹豫的从他怀中而去。
明崇帝的手下意识的动了动,却见潘玉莲已经站在身前。
她红着眼,咬着牙,神色认真,一字一句的重复道,:“是啊,他未及弱冠。”
“如今年岁正轻,春华正好,风姿疏林。”
“我们是父辈之命良缘天定,只可惜当初没有请陛下赐婚!”
“如今我心中惋惜,却是人之常情!”
真是知道怎么气人就专往哪里扎。
潘玉莲这般甚至是‘真心实意’的火上浇油,叫明崇帝按下去的火气登时就被挑的越发的高了。
情爱‘烫’人,最伤理智,特别是还裹着个叫人容易发疯的潘玉莲‘挑火’。
明崇帝失了理智也没了风度。
“他眉眼不正,心思不定,如今示人于前软弱温懦的不堪入目,粗浅丑陋。”
“潘玉莲,你也生了对眼睛,就这么瞧得上他?!”
这番话叫潘玉莲气的脸色发白,全身轻颤。
她哆嗦着嘴唇,咬牙切齿发着狠的道:“陛下说的正是!”
“我事事村,他般般丑,丑则丑村则村意相投!”
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
去你**的情投意合!!!
“潘玉莲……”
明崇帝的眼睛都红了,:“你同他情投意合,哈,你同他情投意合……怎么,你是可惜姻缘线断,还要朕赐婚,好与他再续前缘不成?!”
潘玉莲的眼睛也是红的。
她狠狠的一抹脸上的泪,笑道:“陛下说的正是!”
“只要他不嫌弃嫔妾如今的身份,陛下若要有意赐婚,嫔妾自当遵旨,高高兴兴,吹吹打打的嫁过去!”
“潘玉莲!”
看明崇帝红温的脸色,潘玉莲吸了一口气,:“陛下若有意‘成人之美’,嫔妾候旨就是!”
说完,她捂着自己的肚子转身就进了内殿。
吸——呼——吸——呼——
气的发昏的明崇帝看着潘玉莲的动作,闭着眼深深呼吸了几次,死死压着自己的冲动,没有仓促的起身追过去。
结果明崇帝勉强压回了几分理智,再一睁眼,就看见了桌上那个‘眼中钉,肉中刺’般的贺礼——
“嘭——!”
听着殿内传来的巨响,殿外守着的人都是一个哆嗦。
“娘娘……”
这会儿听梅再也忍不住了。
她满脸惶惶急色的推着魏顺忠拦着她的手,急的就差掉眼泪了,:“魏公公,我们娘娘还怀着身孕呢……”
刚刚殿内响起似是争吵声的时候,魏公公就拦住了已经想往里进的听梅。
毕竟主子们偶尔拌几句嘴,说不定下一秒就和好了呢……底下的奴才瞎跟着掺和算怎么个事?
更何况,他们陛下那是最有分寸。
可听着这动静,魏公公却不确定了。
他同听梅要进去的时候,就见明崇帝已经走了出来。
“陛下……”
“去传太医。”
说着明崇帝脚步顿了顿后继续往外走。
情绪失控的明崇帝头脑中像烧着团火似的发昏。
察觉自己有些失控的明崇帝压下了气头上的所有念头,什么也不多想,勉强逼着自己先离开了长信宫。
……
即便寻常的时候,明崇帝都是得了空就往长信宫跑。
更何况今日还是潘玉莲的好日子。
因而今夜各宫里都歇的早。
这几日惦记着潘玉莲封妃仪式的薄皇后,也歇息的早。
这会儿寝宫的宫灯都熄了许多,只有两盏留在守夜的宫人身侧。
花香果香的气味清淡,这些日子时不时就被按摩一通,沉在这团淡淡香气中的薄皇后闭着眼安然的睡着。
“娘娘。”
这个时辰,忽然听着冬英的声音,睁开眼的薄皇后心头一紧。
“娘娘,长信宫,长信宫急召太医。”
果然——
薄皇后掀开床帘,直接下了榻,:“出了什么事?”
“陛下呢?”
“还在含章殿?”
冬英服侍着薄皇后更衣,:“陛下到了长信宫,可不知为何忽然离开了,随后长信宫就传了太医。”
薄皇后穿好了衣裳,就被扶着出殿,坐上了撵轿。
长信宫忽然请太医的消息顷刻间就传遍了后宫。
这会儿没人能安得下心,不约而同的往‘阴谋诡计’上想,生怕自己无知无觉的又踩了什么坑——
上次死了一个温昭仪,这次又会是谁?
……
慈宁宫
甭管闻太后对着潘玉莲现在有多少的刺要挑,厌她满口虚言,蛊惑圣心。
但只要潘玉莲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世。
不管有多少的恼气和厌恶,闻太后都能忍的下去。
而长信宫里稍有些个风吹草动也勾着她老人家的心。
这么夜里急慌慌的消息本身就叫人很不安,消息又知道的没头没尾的。
心里拧着,自己跟自己较着劲的闻太后虽然还坐在榻上,但手上的佛珠却连连拨弄着,:“皇帝呢?”
“平日里他的魂都像是丢在了长信宫一样。”
“不叫他去他都非要去。”
“现在他连个人都看不住,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娘娘,陛下,陛下从长信宫离开了。”
闻太后拨着佛珠的手一顿。
她略有几分讶异的看着郑嬷嬷。
就明崇帝和潘玉莲许下“海誓山盟”一样恨不能腻在一起的劲儿……
“今日是潘氏封妃的日子……皇帝,皇帝就走了?”
“甚至请了太医都走了?”
“可是为着什么事?”
郑嬷嬷摇了摇头,:“当时伺候的宫人都在殿外,只隐约听得陛下同庄妃起了争执,随后陛下就离开了……”
闻太后听着郑嬷嬷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她闭着眼转着手里的佛珠。
闭着眼的闻太后显然心里一点都不平静。
她一时飞快的拨着佛珠,一时又停了下来,嘴角微微勾起,却又时不时的皱着眉。
当听到宫人来报,说庄妃只是动了胎气的时候,闻太后一点也不惊讶,她甚至摇着头笑了起来。
笑容讥讽的闻太后感慨道:“她相貌不正,素日行事亦不正,览其举措,迹其规矩,招祸取咎,无不自己也……”
说白了,在闻太后的眼里,肯定是满嘴虚言,行事不正的潘玉莲,如今一朝封妃,轻狂得意的哪里露了馅,这才叫明崇帝逮了个正着。
“好,好,这个位份……当真是封的极好。”
一个妃位而已,能叫明崇帝看穿潘玉莲是个什么德行,往后不再受她蛊惑就是顶划算的事。
“去将哀家收着的名册拿来。”
蛊惑的明崇帝眼里看不见旁人的潘玉莲如今倒了,闻太后霎时就来了精神,:“趁着这股‘妖风’不能兴风作浪,哀家要再选几个好的入宫侍奉。”
在这件事上,郑嬷嬷压根就不敢多劝,只得去取了名册给闻太后。
闻太后一边看着名册上的人,一边满意的点头。
这些都是她求过菩萨后精挑细选挑出来的人,各个都满意。
不过想要这些人入宫的事……只怕确实不能三两天的就定下来。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按住潘玉莲的势头。
不能再给她机会去‘蛊惑’圣心了。
“今日潘氏当众给了涂嫔难堪?”
这个档口,郑嬷嬷没有火上浇油,而是尽量委婉的轻声道:“涂嫔娘娘当众给庄妃娘娘送了贺礼,庄妃娘娘也收了。”
闻太后不置可否,又道:“昭妃的身子如今怎么样了?”
郑嬷嬷点点头,语气松快了些:“昭妃娘娘的气色如今好了许多,只不过还是多在琼华宫静养。”
闻太后想了想:“明日中宫请安的时候,就叫她们都过来吧。”
“哀家也有些日子没见过这宫里的人了。”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