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学生在前,傅让夷犹豫再三,还是上前,伸手去拉栽进雪里的坏蛋。
虽然他知道会有诈,祝知希不可能只捉弄他一次。
果然,刚拉住指尖,他就感觉到一股早已蓄好的力量,猛往下拽,就想把他也扯下去。不过很可惜,坏蛋的脑子很活,力气还是小了一点。
纹丝不动。祝知希眼睛都睁大了几分。
傅让夷差点笑出来,反过来一拽,把懵懵的Beta轻松扯起来。祝知希一个没站稳,直接扑他怀里。
“你还挺难捞。”傅让夷嘴角挂了点笑意。
这下反而是祝知希不好意思了,赶紧从他怀里退出来些,小声给自己找补:“我这是这段时间疏于锻炼了,明天起我也要泡健身房撸铁,你等着……”
但傅让夷却感觉到什么,低下头,动了动鼻尖。
“干嘛呀。”他凑得很近,祝知希误会了,还有些不好意思,拉着他就往外走,离开了冰天雪地的战场。
傅让夷皱了皱眉:“你刚刚去见谁了?”味道这么明显,应该不只是打了个照面。
祝知希一愣:“这都能闻出来?”Alpha还真是狗,鼻子也是狗鼻子,这么灵。
“你……”
“余蘅。”祝知希抢先一步解释,“我刚刚还书的时候碰到他了。”
其实并不是。
去办公室之前,祝知希就专门跑了一趟考古学院,想找找余蘅,无奈打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巧的是去图书馆还书时,和管理员多聊了几句,没成想正好撞到了自习离开的余蘅。
他急忙喊着余蘅的名字,余蘅一看到他,立马按电梯,好在有其他人帮忙按了开门,这才让祝知希挤进去。
“谢谢你啊同学。”
帮忙按电梯的同学耳朵都红了,但祝知希没注意到,笑嘻嘻冲余蘅打招呼。
“吃红豆包吗?”
余蘅避之不及,偏偏祝知希一脸阳光灿烂地跟着,又格外显眼,一路上不少人回头盯着看。
他没办法,出了图书馆后立刻停下脚步,对祝知希说:“你不用在我这儿耀武扬威,文化节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找过傅老师了。”
祝知希笑眯眯倒退着走:“我真是想请你吃好吃的,不过不是红豆包,蝴蝶酥吃吗?”
于是,他们又一次莫名其妙凑在一起吃东西。
吃着吃着,祝知希开始大发感慨:“唉,其实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呢?”
余蘅皱眉看向他。
“追求一个人也不是错啊,发短信、打电话都不是多大的事儿……”
余蘅立刻打断:“我可没有打过电话!也没有发过短信,我只是……会发邮件。”
祝知希抬了抬眉,盯着这张傲娇脸看了几秒:“这样啊。”他笑了一下,“那我说错了。发邮件也不是多大事儿,不过,信息素这种东西,以后还是别随便放出来,很危险的。”
听到这句,余蘅有些窘迫,低下头,摸了摸后颈。
祝知希比他略高一些,看到他后颈的抑制贴,笑容敛去些许,认真又严肃地说:“你想,商场那天那么多人,要是哪个不认识的Alpha被信息素影响了,当众发狂把你标记了,那怎么办?你长得这么可爱,万一有Alpha闻到信息素尾随你呢?”
余蘅的头越来越低,踢了一脚空气,又看向别处,就是不看他。
过了一会儿,他才闷声说:“我那天……不是故意的。”
“刚好发情了,又没带强效抑制药,碰巧看到了傅老师,想和他打个招呼,有点激动,一下子就,没收住……”
祝知希啊了一声:“那你那天没事吧?”
余蘅愣住了,怔怔地盯着他看,眼神里的光点晃了晃。
忽然,像梦醒了似的,他反应过来,表情复杂,低下头,又瞥见他手上的婚戒:“总之以后我不会出现了!你放心吧,没人会跟你抢了!”
祝知希却歪了歪头:“我可不是以傅让夷伴侣的身份对你说这些的。”
余蘅看向他:“那是什么?”
“一个……和你一起看过烂话剧、一起吃红豆包的好心Beta?”祝知希勾了勾嘴角,撞了一下他肩膀,“我们还一起给我学弟鼓过掌呢,忘啦?”
“是你逼我的……”
“那你把蝴蝶酥还我。”祝知希伸出手掌,上面的倒计时还在发光。
余蘅一脸地不可置信,就差给他抠出来了。
“开玩笑啦。”祝知希拍了拍他肩膀,又不经意问,“对了,你们学校里有没有不喜欢傅让夷的学生啊?那种比较极端的……”
“为什么问这个?”余蘅有些紧张,“是有人做了不好的事吗?”
祝知希打量着他的表情,心里更加确认。他摇摇头,轻松道:“随口问问,前段时间他的车胎不是爆了?修车的说不是自然爆胎,万一是哪个精神状态不太好的大学生蓄意报复呢?”
余蘅眉头紧锁。
见打探不出更多了,祝知希两手往兜里一揣,“走了。”
离开没几步,他又回头,人来人往冲余蘅说:“差点忘了,快说谢谢小祝请我吃蝴蝶酥!”
看着涨红了脸扭头就走的傲娇怪,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路过小广场时,又毅然决然加入了打雪仗大军,还加了不少同学的微信。
收获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信息素。
这样还能闻到余蘅的?
“你对他信息素这么敏感?”祝知希冲傅让夷眯了眯眼,“我现在身上应该有很多人的信息素吧?这么快就从里面摘出余蘅同学的了?”
傅让夷盯住他:“你真的很擅长倒打一耙。”
祝知希拍拍身上的雪:“我是勤劳的劳动人民,你再惹我,我会倒打很多耙,直接给你犁出一里地。”
那我就把你带去挖土。
“我让你借的书呢?”傅让夷问。
“没借啊。”祝知希大言不惭。
傅让夷对此很不可置信:“没借?”
“是啊。”祝知希眼珠一转,“借什么书?你明明就是想把我支开而已,才不是真的要看书,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傅让夷:“……那你也不回我消息。”
“让你急一急呀,傅……哦不对,正教授。”祝知希越走越近,快要贴到他手臂,还歪着头看他,“傅大教授,你刚刚是不是偷拍我了?我可看见你举手机了,快给我看看。”
傅让夷这时候才想起来,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
“是录像?诶好像还在录啊。”
“……别看了。”
“不我就要看。”
拗不过他,傅让夷只好让他看了。
“拍得不好,我不会拍视频。”他从来没拍过谁,手是抖的,祝知希也算专业的自媒体工作者,估计不会太满意,因此他提前打预防针。
看着看着,祝知希忽然停下脚步,表情认真。
“傅让夷,你这视频加滤镜了吗?白花花的,还有点糊。”
果然。
“没有,可能镜头蒙了水汽,还我吧,说了拍不好了。”
“没有啊,我还想说你怎么把我拍得这么好看。”祝知希笑着,抬起头,“有点儿像网上很火的那种亡妻回忆录。”
刚脱口而出,他忽然意识到不对,捂住了嘴。
果不其然,傅让夷表情变了,略偏了偏头,望向他的眼神很无奈似的。
祝知希轻轻拍了好几下自己的嘴巴:“错了错了,我说错话了。”
傅让夷没搭茬,独自往前走,手机也不要了。祝知希立刻跑上前,围巾都掉了一大半,在背后甩来甩去,像条长长的尾巴。
“要不我们替换一下敏感词?怎么样?”他强行把手挤进傅让夷的胳膊里,挽住他,“以后谁都不能说死和死的近义词,都换成活?”
“活妻回忆录?”傅让夷气得想笑。
活妻,死了都能把我都气活的妻子。
“不好不好,不知道以为是什么金融著作呢。”祝知希想了想,又说,“要不长寿吧!是不是挺吉利的?”
傅让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本来也不会说这个词。”
“是吗?”祝知希不相信,眼珠一转,“那我路过书房的时候,是谁悄悄在背地里骂‘蠢死了’?”
傅让夷:“……”
“大教授,下次记得骂蠢长寿了,那我也会说,笑长寿了,开心长寿了,撑长寿了……”
傅让夷的脑子莫名不受控制,飘到祝知希的小帐篷里,眼前已经出现某人红透了的脸,喘不过气只能张开的嘴唇。
你最好是在那种时候也能说出“要长寿了”。
想到这,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祝知希吓了一跳。
“你干嘛啊?突然笑什么?好吓人。”
“没什么。”傅让夷恢复正经脸,看了他一眼,“这个敏感词替换制度有惩罚机制吗?”
祝知希没想到他这么认真:“可以有啊,输了就扣钱呗。”
“扣钱就算了。”
“那你想要什么?”
傅让夷:“就像你上次那样,无条件答应对方的要求吧。”说完,他伸出手,拉过早已掉到身后的围巾,给祝知希绕上。
“好啊。”祝知希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故意凑到他跟前,倒着走路,“那我今天来找你,给你带好吃的,你开不开心啊?”
又来这套。傅让夷盯着他的脸,还要分心帮他看身后。
“开心长寿了。”
“你可真精,怪不得是狗狗博士。”
“什么博士?”傅让夷皱眉,没听清。
“没什么。”祝知希很突然地停下了脚步,抬起头。
傅让夷没刹住,差点儿撞上。他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祝知希的胳膊,怕他摔倒:“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我给我爸打电话,他问我,过年能不能带上你回我家那边过。”祝知希挠了挠脸,“当然我知道这不在我们的合约里,而且又是比较特殊的日子……”
“很多人一起?”傅让夷问。
“不会。我们不和亲戚一起。”祝知希摇头,脚后跟踮起又放下,来来回回,“就我爸、大祝、你,还有我,我们四个一起,要不要来?”
一片雪被吹到他睫毛上,傅让夷抬手,拂去那雪花,说:“我和家里打个招呼。”
祝知希满意地笑了:“那说好啦,我可去给老祝大祝复命了。”
“嗯。”
傅让夷并不介意去祝知希家过年,甚至比回傅家要轻松些。唯一的一点压力来源于自己的大舅哥。
自从在医院那次,他现在见到祝则然就像见到了避孕宣传大使,感觉下一秒就会被他拉去做避孕科普教育,或者直接被绑去结扎。后者的可能性还大一点。
“你想什么呢?”
“你哥。”
“啊?”祝知希猛地拽他,“你这样好吗?”
傅让夷:“不好,属于PTSD的那种想法。”
祝知希忽然站定,踮起脚尖,两人早已离开了小广场,聊天间已然来到了明德楼下,这里人来人往。他的突然靠近吓了傅让夷一跳,还以为祝知希要当众做点什么续命。
不过下一秒,祝知希就伸出手掌,接在傅让夷大衣前襟下,另一只手的食指戳了两下他胸口,就在他莫名之际,他又合掌,搓了搓,伸出食指中指,抵住了他两边太阳穴,然后揉巴揉巴,搓了半天。
“你在干嘛?”
“给你洗脑子。”祝知希一本正经,“上次牵了小羽你都知道洗手,想了祝则然那种坏东西必须得洗脑子。”
如果不是回头的学生太多,傅让夷会很乐意让他多洗一会儿。
今年过年早,放假又晚,学生结束期末考四天后,就正式放了寒假。分数也陆陆续续出来,所有人都很惊讶,一向被称为“期末周活阎王”的傅让夷,这次居然一个人都没挂。
所有人都把这归功于那位只来了几次就出了名的Beta老婆。
学生是放了假,但傅让夷还没有。这次的田野考古原本他秋天时报了名,是打算参加的,这样也可以不用回傅家过年,但后来系里知道他新婚,领导关怀下属,决定不让他跟队。
但傅让夷心里过不去,还是一直在远程帮忙解决技术上的难题。直到年三十前一天,他才终于休息。
不过这段时间的祝知希也格外忙,每天早早地就出了门,很晚才回家。
不知道在忙什么,祝知希好几次回来的时候,身上不只是尤加利叶的难闻味道,有时候还有避孕委员的渣男香。看来是回了自己家。
花蝴蝶自己对此一无所知。不过在他的影响下,祝知希已经学会回家第一时间就洗澡,然后乖乖换上睡衣。
因为没时间做日常续命任务,这几晚,祝知希都会主动来主卧,敲门,进来,关门,悄悄上床,把额头抵在他的后背上。
“困si……”他像条疲劳小蛇一样嘶出声,又猛地收住,“困长寿了。”
错失一次命令祝知希的机会。一回头,他已经睡着。
这么累,不知道的还以为每天出门是去拯救世界了。
睡着的祝知希很安静,呼吸声也不大,常常睡着五分钟后就换姿势,而且是换成趴下,脸通常会朝另一面,洁白的后颈自然而然就朝向了他。
盯着盯着,傅让夷就会靠过去,鼻尖抵住他的后颈皮肤,释放自己的信息素,覆盖掉一切杂七杂八的外面的味道。
没办法,这是Alpha的本性。
放假前,医院的体检结果也相继出来。
“其他部分都挺健康,唯一存疑的就是腺体了。”李峤在电话里说,“我问了王教授,他说看各种内分泌数据和影像,你家小祝很可能是隐性发育腺体,简单说就是体积相当小,也没什么功能,这种如果真的有癌化,早期也非常难发现。但你别担心,他是这方面专家,他觉得至少现在不像。”
“现在不像?”傅让夷还是不放心,“他有家族病史,母亲就是腺体癌去世的。”
“我记得,我也说了。王教授说这个病高发于Omega,特别是生育之后的O,而且你说的流鼻血,也不是这个疾病的典型症状,先别恐慌,下个月再来复查吧。”
“这个复查周期太长了。”傅让夷说,“年后我就带他去。”
“也行,放心吧,你看他活蹦乱跳那样,哪像是要死了的人?”李峤在电话里说。
“是要长寿的人。挂了。”
李峤握着手机,一脸莫名其妙,越想越莫名其妙,顺手就把傅让夷备注改了。尽管如此,但大过年的,他还想着傅让夷又得回傅家,爹不疼娘不爱的,怪可怜的。
[李峤:哎,明天年三十,要不要来我家喝酒?你峤哥善心大发,决定今年也随机收留一位心碎Alpha,恭喜你被选中了。]
[世界上最长寿的Beta的老公:谢谢,这个宝贵名额你给别的Alpha吧,我已经来祝知希家了。]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之校园论坛——
[救,分刷出来了……]
[我靠我居然没挂!!fry给我这么高平时分??我拿着都有点儿烫手啊]
[fry今年是转性了吗?不是出了名的上课是天使考试是魔鬼吗?]
[早知道我也选他的课了!我被老张挂了!!]
[你选的上吗……他课越来越难选了,今年不挂人明年的估计更选不上了]
[果然,被爱情滋养过的Alpha也不厌世了,再也做不到对学生重拳出击了]
[有了老婆真是大变活人啊]
[你们怎么好像都见过fry老婆?啥样?有指路吗?]
[ls,你去看看打雪仗那个高楼吧,后面全是,好多照片,两个人搂搂抱抱的,简直蜜月期]
[fry老婆是真可爱啊!和学校里的大黄狗都能唠两句,而且性格超级好的,我还以为是大学生呢,结果居然研究生都毕业了]
[这都能扒出来?]
[有人加他老婆微信了,还有人搜到他老婆当视频博主的账号了,主页活人感十足,太羡慕了……]
[fry老婆是博主??那以后是不是有机会看到小傅老师出镜秀恩爱啊!!梦一个双人视频!]
[以fry的性格怕是难……除非是学术相关的]
[真的太可爱了,看了视频主页出不去了,我要当我老师的妈粉了!]
[他俩真配,感叹一万次]
[他老婆是Beta,傅老师不会狂吃醋然后每天咬一咬舔一舔抱一抱吧?难以想象那张冰山脸做这种事]
[应该不会吧,加微信都没事,傅老师不至于]
[好的我话说早了,我被删了。]
[我也……fry好样的]
[我也被删了(CP粉心碎)]
[感觉这栋楼也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