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了什么?!一位觉醒的神医!
“你别动, 扁鹊先生好不容易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你可别再把自己玩坏了, ”周小史忙阻止周扶要瞎动的动作。
“他, 他觉醒了。”
“是啊,不愧是神医扁鹊,”周小史感叹着说道:“扁鹊先生是一位奇人!”
“我怎么会在这里?”周扶的声音虚弱无比。好似随时都会断气了似的。他确实是感觉到全身无力, 感觉像是软绵绵的棉花似的,倒是没什么痛苦的感觉。
“如今我们已是出了晋王都, ”周小史对周扶说道。
“之前听有人传闻,在周晋交界处的村庄看到了行医而来的扁鹊先生,我与正度看你一直昏迷不醒, 又怕你真的就这样死掉,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思, 我就带你出来找扁鹊先生了, ”周小史笑道:“正巧我要作为此次晋国使者前往大周, 便将你也带出来。一路来寻找扁鹊先生的踪迹,越是靠近这村庄,向附近的居民打听一下便知道了扁鹊先生的动向。想来他为了接触各种疑难杂症,刻意没有阻止村民们口耳相传他的事迹。”
周扶听了连连惊叹, 叹了没两句,又咳个不停。
“你呀,如今这身子可不能再折腾了, ”周小史为他盖好被子, 轻声说道:“正度说, 你若不想重新再建个小号,还是悠着点儿吧,情绪波动稍稍克制一些。”
“他还好意思说,这怪谁啊?”周扶炸毛了,眼睛瞪地圆圆的,他如今瘦瘦小小的小脸苍白,看上去特别惹人爱怜。
“怪我们,你别激动,”周小史忙安抚他:“如今既然你醒了,我便让隐卫将你送回进过王宫吧?”
“我不去”,周扶摇头:“免得又被那什么莫名其妙的王后害死。”
“我与正度当时在族老那边收权,族老将隐卫都召回了族地之中,”周小史轻叹,“如今那王太后与小孟氏都已经伏诛了,也算是为你报仇了,莫要生气了好吗?是我与正度做事没有考虑周全。”
周扶嘟哝了一下:“我也没怪你们,反正我也没有真的受到伤害,就是闹了几天肚子。”
“你这边中毒,会害你本人闹肚子?”周小史紧张了,担忧道:“那你那边如今怎样了?”
“没事啊,已经好了,你别担心,”周扶见他这样关心自己,心里暖暖的:“好了啦,我没怪你们,这事就算过去啦,反正大小孟氏都死了不是吗!对了,那冯小宝呢?”
随着周扶的询问,周小史怔了一下,他视线飘忽了一下,但是对周帝他还是直话实说,哪怕这样会显得他很冷酷无情。
“他做错了事,自然该惩罚于他,背叛主子的奴才本就不能再活。我将他用了宫刑,如今正在掖庭之中受苦,你觉得这样的处罚可还行?”周小史简单地说了一下,他没有提到晋王宫掖庭之中有多可怕,也没有提其中的刑罚又有多惨无人道。
“你会觉得我残忍吗?”周小史轻生问道。
少年不发一言,柔弱可怜的身子整个埋入了软软的被窝之中,只露出了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眸,面对这样小可怜模样的外表,周小史很难狠得下心来说重话。
要他说,周帝太仁慈了!
周扶愣了愣,他轻轻摇了摇头:“虽然他也是有苦衷的,但是我也没有想到他会就这样背叛。”
“人心难测,你以后也莫要太信任别人才是。”周小史告诫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亲人一样疼爱你,你该提起一些戒心的。”
“是我太信任自己的直觉了,”周扶轻笑:“我平时太依赖它了,所以在小号上,当它的力量变弱时,才会这样防不胜防。这也因此告诉了我,技能并不是万能的,有的时候还是要靠自己强大,会辨人识人才是最重要的。若是要让师傅看到我就这样翻车,还不得要狠狠操练我呀!”周扶自嘲地笑道。
“你大周那边,如今可还好?”周小史犹豫着问道。虽然这样问周帝有些逾越了,不过周小史还是担心小号上发生的事儿会影响到周帝。
“可以呀!大周那边如今没什么问题。”周扶大大方方说道:“我如今抓紧搞建设,努力把周王都先建设完整,然后再扩散出去。”
“我告诉你个消息,正度他扣押了李湛十天,大唐那边发来质问的消息。顶着压力,正度又拖延了两天。如今大唐蜀王爷李湛该是往大周而去了,如今你可有唐国内奸的消息?”
“没有事,我这边会准备好的。”周扶如今已经知道李湛就是要谋害李建成的罪魁祸首,自然也有了新的应对法子。
“只是小史你作为使者去了大周这边,那司马衷怎么办啊?”周扶疑惑道:“你不留在他身边帮他吗?”
“他那边怎么办?他如今大权在握。又有王后美人在身边。需要我做些什么呢?”周小史淡淡的说道。
在周扶诧异的视线中,周小史轻笑:“你放心,我可不是沉溺于情爱之人,比起自怨自哀在原地等待他看到我,我宁愿自己成长起来,这是你教导我的不是吗?适当的离开也可以让我冷静一下。”
周扶自己都是个还没有开窍的宝宝,对这些自然不懂,在他看来这都是大人的烦恼。
“你自己心里想好就好了,我总归支持你决定的。”周扶没有办法开导周小史什么,能够看到他自己想通那再好不过了。
“但是你这样如何和司马衷联系呢?若是有什么事,两方信息没有这么快共享。”
“这你放心,在你出事以后正度启用了暗部研制出来新的送信方法,这也是为什么他给你的信会这么快到的原因。”周小史说道。
周扶想了想:“是不是那只鹰?我暗卫在周王宫屋顶抓到的,它身上还有给我的信!我的回信司马衷收到了吗?”
周小史点头:“收到了,我们仿照稷下学院的鹰鸠,训练了一批鹰来为我们送信。具体的原理与药物操作我暂且不知,但是根据两次寄信的反馈,效果还挺好的。我看到你送回来的传信了,将正度骂的狗血淋头。”
周扶红着脸糯糯道:“我这不是正在气头上?”
周小史笑道:“好好好,如今你消气了就好。现在看情况那负责送信的鹰其实还蛮好用的。你好好休息吧,我明日让人送你回晋王都。”
“不用送我回去了,”周扶说道:“鹰送信挺好的,就这么着吧,之后我与你一起去大周。”
“你与我去大周?”周小史惊讶道:“你不去与正度会和商议接下去的计划吗?”
“如今我们都各自在搞发展,”周扶说道:“距离两国开战估计还有一段时间,接下去也就扯扯皮罢了,并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信息需要来回传递。”
“可是你去大周做什么呢?”周小史不解极了:“你大号不就是大周帝王吗?”
“其实我想去看看大周境内其他地区的情况,”周扶轻叹一声,小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红色云朵:“之前我在周皇陵的时候,曾经被师傅扔到附近的村庄,与我师兄一起生活了七天。我遇到了一伙儿热情的‘土匪’,他们都是被镇里的贪官污吏害得混不下去才落草为寇的,并且他们从不伤人。”
周扶说的就是刘邦他们,他不知道大周境内还有多少贪官污吏,由于一直以来分封制度的影响,中央对于地方的掌控还是太过薄弱了。
“我想看看,有多少豪强地主剥削百姓,又有多少土皇帝在地方上作威作福,”周扶认真地说道。
“你若跟着使臣队伍走,看到的其实有限”,周小史沉吟片刻,对周扶分析道:“因为我们有侍卫保护,又是代表着邻国,为了怕引起战乱,也怕成为两国之间的罪人,地方豪强对于使臣多是保护的态度。”
“这样啊,那我要不不和你一起上路了?”周扶若有所思。
“你想都别想,”周小史不赞同道:“太危险了,我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去冒险?”
好吧……
周扶见他严肃认真,紧紧盯着他,看样子就知道是不会放任他胡闹的了:“那我还是跟着你,我保证不瞎跑,所以你别送我回去啦!”
见他面露恳求之色,周小史这才软了态度,无奈道:“你啊,和正度其实半斤八两,都是爱折腾的性子。”
“哪有,我不会玩翻车的!而且我就是小号死了,对我自己也是没有影响的,”周扶鼓起腮帮子不服气道:“我比司马衷靠谱多了!”
“我看未必,”周小史冷笑,捏捏他的脸颊:“还说对你没有影响?你都闹肚子了还没有影响?”
他一提起闹肚子,周扶不吱声了。
过了片刻,周扶好奇地抬头问道:“我们能问问神医扁鹊之后会去哪里吗?”
“怎么,你还想召人家去太医院做官?”周小史好笑道:“之前正度听到扁鹊这一号人,可是早就命人来征招过了,结果扁鹊先生拒绝了,他说他要行医济世,积累经验,写下医书造福后人。”
“我就是想打听一下扁鹊先生的动向嘛,”周扶不甘心道:“我也没想召见他来做官,我知道扁鹊的心思不在这里。”
但是他对于扁鹊先生的医书太太太好奇了!
“既然如此,你自己去问问他?”周小史好笑道:“扁鹊先生如今估摸正在给你制药。”
“嗯嗯!”周扶双眸亮晶晶的,一直在点头。
此后,周小史替暂时不能行动的周扶跑了一趟,为周扶将扁鹊先生秦缓请了过来。
“小家伙,找我有事儿?”扁鹊见周扶半靠在床榻边,颇有精神的样子,拉来凳子坐在一边。
周小史贴心地离开了屋子,为他关上了房门。
“贸然请来扁鹊先生是我莽撞了,还请先生不要往心里去,”周扶笑了笑。
“怎么会,你是老夫的病人,”扁鹊非常地好说话,他注重养生,性格温和稳重,与他相处起来仿佛如沐春风,而这位老者不难猜出周扶等人的心思,他对周扶说道:“老夫行医几十年,疑难杂症见的多了,有些能治愈,有些无力回天,老夫这一辈子啊,只求能多攻克一些疑难杂症,为后人留下行医的指点,若是多带出几个像样的徒儿来造福这人世间,以传承老夫这医者精神,那边再好不不过了。也因此,但凡是贵人的召见老夫多是拒绝的,老夫不愿只为那单单一人治病而耽误了全天下,小公子知道吗?”
周扶点点头:“我能理解扁鹊先生的想法,扁鹊先生说的没错,之前我确实有过想要招安您的想法,但是听到先生所说之时,我才知道之前的想法对先生多有得罪。”
“没有的事,”扁鹊轻笑:“只是想想罢了,能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我只是想要请教先生,先生行医济世,是为了这天下万民是吗?”周扶询问道:“虽然这么问有些冒昧,不过我很想知道,不知先生目前写了几本医书了呢?”
“如今内经已经大致成形了,老夫正在尽全力在搜集外经之病症,”扁鹊如实回答道:“也不知老夫这把老骨头还能活多少年,有生之年是否能完成还未可知。”
“那么先生可有想法,将您的医书教导给更多的人?”周扶对扁鹊询问道。
扁鹊闻言,愣了一下,“公子是想让老夫收徒吗?老夫如今身边这几个徒儿已经足够花费心思来教育了,再多了我可教不动呢!”
“先生,我就明说了吧,”周扶说道:“我是大周的权贵子弟,日夜便想着报效国家,想着为周天子分忧解难,只是不得其法。前日,我们朝中有人研制出了活字印刷之法,并且周天子已经在建立太学了,日后会有专门对应的医学生专业,也因此,我想要先生著书的版权,以印刷至天下人观摩。”
扁鹊完全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他怔怔地思考了一番。
其实他自己是不在乎功名利禄的,行医天下,为的是无愧于自己这一身本事,无愧于师傅的尊尊教诲,更多的,也是他医者仁心,想为这天下做一些事情。
“小公子当真能保证这医书会印刷至天下百姓、万民手中?而不是为世家豪强所把持,用来谋夺不正当的利益?”扁鹊正色道。
“能的,先生若是不放心,可以命人监督我,”周扶拍/胸脯保证道。
扁鹊沉吟良久,他摸了摸自己白白短短的胡须,为了治病救人方便,他把自己的胡须剪地整整齐齐,他的指甲也是平稳光滑,这双伟大的医者之手在那岁月蹉跎之下变得花白的胡须上轻抚两下,他果断地对周扶说道:“行,我信你,小公子之后是要回大周是吗?”
“是的,我们准备前往周王都,”周扶回答道,他坦率而认真,眼神率直可爱,诚恳待人:“若是先生能够亲自来监督我,那再好不过了,我保证将先生之书印刷千万份,让天下医者揣摩学习。”
“揣摩学习不敢当,学无止尽,若能得众人之力共同探讨攻克新的病症,那再好不过了,”扁鹊说道。
“先生是答应了?”周扶惊喜道。
扁鹊点点头:“如今这村庄大大小小的病案我也都诊治过了,正巧老夫下一步也要去到大周,便与公子一路吧。”
此后,周小史听到了扁鹊答应与他们一起入周的消息,惊讶得连连追问周扶倒地用了什么法子,是用什么迷魂汤让扁鹊先生答应入周的?!
周扶笑而不语,让他看着就知道了。
闹腾了一阵子,周扶便告别了周小史,回到了周王都之中,一夜无梦睡到大天亮,周扶醒来后心情超级好。
小号联系上了,没有死翘翘,还拐到一个神医入周,再也没有这个消息让周扶更高兴的了。
此后,大周的科举第三次考核,也就是由六部尚书各自出卷亲自考核人才的方式正在逐步举行之中。
等众位学子过了这第三步考试,接下去就能进入殿试由陛下进行最终考核了。
基本上坚持到如今的人才学子,多半身上的官位是必定会有的,以大周如今职位的空缺程度而言,周扶新加入的让六部尚书来进行考核是为了确认这些学子的能力,这一次的考核意味着他们日后初始官位的高低。
大周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熬资历熬人脉了,周扶是恨不得让他们考完试就上工,但是又怕出事,也因此,两个月的岗前实习也是必须的。
等此次第一届过后,职位逐渐饱和,之后的考核会越来越难,也许有些人会捶胸顿足,认为自己错过了此次考核实在是亏大发了,但是乍一看第一届科举考试涌现出来的究竟是一批怎样的大佬,后来的考生只敢抬头仰望这一批可怕的鬼才了。
“接下去六部考试,分开进行,先从礼部开始吧,”周扶对于第一届礼部选拔可是非常期待的。
“陛下是想……?”随着时间的流逝,屈原渐渐从那悲伤逆流成河的噩梦中走了出来,身边娇妻安慰,家中幼子环膝,在朝中又是妥妥的高官权臣,屈原本身又是心智坚定的人。
他缓了一会儿,大脑一片空白地思考人生,最后还是幼子的嚎啕大哭将他唤醒了。
不一样了,梦中的他了无牵挂,如今的他也是有家室的啊!陛下对他信任有加,他又怎么可以辜负陛下对他的重用呢?
屈原之后入宫去面见了周帝,恳切地为自己沉溺于梦中的行为感到懊悔不达。
而周帝则非常大方的宽恕了他,还让他不要往心里去!
“臣愧对陛下!”屈原感动地热泪盈眶。
他怎么可以因为一个荒谬的梦境,而将陛下与梦中的昏君做比较呢?这是对陛下的不尊重啊!
此后,屈原化身工作狂魔,更加认真地加班加点完成陛下布置的任务。
周扶布置啥任务了?周扶让他率先先举办礼部的科举选拔!
“朕想亲自去看看这一届的学子有多少能耐,”周帝笑得眉眼弯弯,他充满期待地说道:“他们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是涌入我大周朝堂的新鲜血液啊!”
屈原听罢,感性地热泪盈眶。
这又是一个觉醒记忆的后遗症了,周扶假装没有看到他通红的眼眶。
这位屈大人自从觉醒以后,就非常的感性,感情很丰富,也很容易被感动与带动情绪,有时候周扶在朝中宣布一些为民谋利的政策,为朝臣们畅想加班后美好的未来,这位屈大人还会泪眼汪汪,侧身拭去眼角的泪水,一副被陛下感动的模样。
周扶实在是受宠若惊!
“既然如此,臣必将竭尽全力将这批学子的各方面都考校到位!”屈原激动地说道。
礼部要考校的,主要是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还有日后他们需要管理学校事物、科举考试以及与外国的往来之事。
用现代的意思来说,礼部旗下的四司,各自掌管了教育、文化、外交,以后可能还会增加一个医学等事。
其职能之重要不必多说,周扶也没打算让屈原一个人来出卷子不是,屈原主要负责的是进行最终的面试考核,在基础知识扎实的情况之下,还要考核一下考生的心性如何。
“陛下,臣认为,科举做官,并非为自己谋利,日后要掌管重要职责的礼部官员,他们必须拥有良好的品德,”屈原对梦中的小人作祟心有余悸,他如今嫉恶如仇,最是讨厌那些排挤同僚,在背后说人坏坏的小人。
也因此,屈原对陛下说道:“臣有一题,想要让前来面试的考生以五人为一组进行问答考核,最后再将他们分开,询问他们对于其他人的看法!”
也就是说,若那个考生对于同僚多是以批判或者为竞争对手的目光来看待的话,屈原必定会在心里给他打个极低的分数。
周扶好笑道:“屈卿是礼部尚书,他们日后都是在你手底下做事的,想要如何考核,你自己看着办就好,朕就不指手画脚了,朕就悄悄地旁观。”
礼部的考试三考终于开始了,这一次考核的地点,是礼部的办公衙门。
周扶悄咪咪命人弄来了一身小官员的官袍,力求低调不引人瞩目。
在三考的考场之上,先是进行为期半个时辰的笔试,之后又要进行面试。
周扶看着面前这一颗颗低头苦思冥想的脑袋,期待地猜测着这里有多少颗水灵灵金灿灿的大白菜!
今天我种下一颗白菜,明天是不是能够结出一园子的白菜?
周扶炯炯有神的目光太有穿透性了,存在感十足,那些正在苦思冥想的考生全神贯注之下自然没有注意到,而有一人则抬起了头,一脸奇怪地望了过来。
那青年的视线与周扶的视线相交,周扶心头一跳,撞入了一片深邃睿智的海洋,他眨眨眼,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那青年挑了挑眉,见周扶低头缩小了存在感,撇撇嘴低头继续答题。
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是谁?
两人心里同时想道: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周扶悄悄又偷看了他两眼,百思不得其解。
在场的足有五十位考生,以五个人为一批进行面试也足足有十批。
周扶悄悄坐在公堂角落之中,听着屈原与另外三位主考的礼部侍郎们问话。
刚开始多是一些专业的问题,都考到这里了,留下来的人自然基础是扎实的,而之后的个人问题则有些匪夷所思了。
“你认为刚才与你一起来面试的另外四人怎么样?”
被问到的颜回愣了一下,马上回答道:“学生之前专注于大人的问话,并没有注意过多那四人,只是在进屋之时,若是五人同时进来会挤在一起,而第四人对我们非常谦让,学生不是敢于争先的,但是在他的谦让之下便率先进来了。”
“你对他的谦让有好感?”
“是的,”颜回说道:“夫子教导学生,在人生的道路之上能谦让三分,能够天宽地阔,消除一切困难,解除一切纠葛。”
屈原面露赞赏的笑容,他笑着问道:“你是儒家学子?”
“是的,”颜回落落大方地说道:“恩师老夫子,学生与夫子进学多年,仍然学有不足,实在是愧对恩师教导。”
“谦虚是个好品格,”屈原连连点头:“你的考核结束了,下去吧。”
“多谢大人,”颜回施以一礼,从容推下。
周扶:啊啊啊啊啊!颜回!
那个“敏儿好学,不耻下问”的孔子关门弟子颜回!没有想到老夫子竟然真的让他弟子来参加科考了,周扶开心到恨不得转圈圈。
之后进来的学生,屈原翻动那名册,脸色大变。
“学生张仪,见过各位大人,”张仪从容地落座,面试面前这群大佬围住,也没见他有多么紧张的样子。
其实他心里还是有点点小紧张的,张仪瑟瑟发抖假装自己很淡定。
为什么,感觉为首的屈大人对他充满敌意呢?
屈原看了一眼坐在后面低垂着头的周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镇定!
这一定是上苍给我的考验,我不能在陛下面前丢脸!
张仪小人,你梦中害我大周与齐国联盟破裂,哄骗周帝信你鬼话以至于大周损失惨重,没想到现实中竟是要入周为官!
屈原只觉得讽刺极了,于是对张仪的问话也多有些咄咄逼人。
“本官听说你是鬼谷子的弟子?”
“是的大人,”张仪没有想到大周官员连这都调查清楚了。
“你主修什么?合纵还是连横?”
“学生主修连横,以横来破纵,”张仪回答道。
“哦?那么谁主修的合纵与你对抗?”
张仪愣了愣,主考官为何会问他这一些?
“是苏秦,”张仪说道:“老师曾说,苏秦是我命中注定的对手。”
“咦?难道不是公孙衍吗?”周扶出声了,好奇地问道。
张仪见那坐在角落里穿着官袍的少年,虽然不知他是何身份,在场的总归是考官没有错,他认真回答道:“苏秦与学生才是同一届学习出师的,公孙衍则比我们要稍早一些。”
说白了,公孙衍比他们早一届,应该算是他们的师兄。
周扶感兴趣极了。
要知道,公孙衍可是口口声声说张仪是他命中注定的对手啊!
“你可知公孙衍在大周做了些什么?”周扶询问道:“你们师兄弟就没有联系过吗?”
周扶提到公孙衍,在场的官员都严肃了目光。
公孙衍,那可是闯入大周的内奸!挑唆五王叛乱,造成大周重大损失的罪人!这张仪竟然是公孙衍的师弟吗?
“师尊教导学生因材施教,我们这些学子是同窗也是对手,”张仪解释道。
说白了,鬼谷子教出来的学生都是走的相杀模式,很少有走相爱道路的。
张仪说道:“学生入周之前刚辞别了稷下学院的师长,来到周以后并没有联系上公孙衍,听说公孙家参与了大周五王叛乱?”
“你之前在稷下学院?”周扶惊讶道:“你跟谁学习去了?”
张仪愧疚道:“学生不愿拜他人为师,只是去了稷下学院的试炼之地,感受了一下众位圣人留下的考核与试炼。”
“哦?你闯过了第几层?”周扶一听又是神秘的稷下学院,连连追问道。
“说来惭愧,学生没能通过第四层姜圣人的考核,”张仪自卑道:“于用兵之徒,学生有不足之处。”
“姜圣人给你考核了什么?”一听到那里还有自己师傅留下的考核内容,周扶来了精神,原来师傅他去过稷下学院呀?
“以一千兵围剿山上一万土匪,”这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姜子牙出的题目是稷下学院出了名的变态,而且流传甚远。
周扶惊讶,耶嘿?这不是他出师时候的题目吗?当时用一万兵力的土匪是张良,而自己则用了一千军队来围剿土匪,最后通过挖地道搞各种建设把张良给带沟里了,那还是他第一次赢了师兄,这让周扶特别有成就感!
“以一千兵围剿山上一万土匪?!”屈原惊讶极了:“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官员们窃窃私语,互相探讨。
“我也觉得这不可能”
“姜圣人不会出学子不可能完成的题目,据传闻姜圣人教导出的弟子出师任务便是这个。”
“姜圣人目前总计只有两名弟子出师。”
“不,是三名,只是这第三人极其神秘,也不知是何方神圣?”
屈原清了清嗓子,他见陛下没有继续追问,便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之前与你一起考核的四位考生如何?”
张仪作为一位将外交与口才磨练到极致的纵横家,每到一个环境都会仔细观察各种细微的细节。
比如那坐在角落里屡次三番向他提问的少年极有可能是比礼部尚书更大的官或者贵人,否则为何他每次发问时礼部尚书没有感到任何的不妥与反感?此次考核是尚书大人才是主导者不是吗?除非在场的有比他权势地位更高的人,而那个人足以来对科举进行指手画脚。
张仪对比那少年的年岁身份,心中一凛,很快就猜到了,他很有可能就是周帝本人!
因此他正襟危坐,认真对待每一个问题。
屈原问他关于刚才那四位考生,张仪回忆了一下,对屈原说道:“第一位进来的考生名为章三,他出自名门望族,有着极好的家室修养,想来是家族倾力培养出来的子弟,为人温和好相处,只是有些洁癖的小毛病,还可能一直身边有侍从伺候,生活上有些不太独立,但是总体而言心性不坏。”
屈原惊讶了,他看着张仪畅畅而谈,第一次见识到张仪其人究竟有多么逆天。
“这第二位进来的名为王五,出身寒门,他有一股子拼搏的劲头,发誓要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那种,为人有些死板,死读书,但是他很热心的,谁需要帮助他都会施以援手,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第三位进来的颜回是学生之前考试时便认识的,他为人谦和有礼,是名师之徒,与学生关系最好,我们很聊得来,颜回他谦和有礼,不耻下问,他最是喜爱学习,又有儒家学者的仁善礼节,与他相处很舒服。只是颜回有时候太过自谦了,他偶尔会缺乏一些自信,这个时候需要多夸奖他鼓励他。”提到颜回好友,张仪眼睛都亮了,他滔滔不绝地赞美颜回哪里哪里好,除了太过自谦以外,颜回在他心里就没有缺点的。
“那么第五位呢?”屈原打断了他的话,直接问他最后一位。
张仪停顿了一下,面露纠结之色。
“怎么,第五位可是有什么问题?”
“不好说,”张仪为难道:“他如今还没进来,也因此大人等大人见到他人就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了。”
“哦?你且说说看。”屈原来了兴致,聚精会神地询问道。
经过了张仪的一系列分析,屈原感觉这真是个善于观察人的一个天才!如今张仪要入周为官,那再好不过了,这意味着大周少了一个像张仪这样子的敌人。
“第五位李斯,他嘴比较犀利,说话带刺,可是他句句都在点子上,看事物一针见血!学生从没见过像他这样可怕的人,”张仪用可怕来形容这个人,令在场的众位大人瞬间提起了兴趣。
“他有何可怕之处?是会吃人还是会害人了?”
“他辨别之角度刁钻无比,会将人辩入死胡同里,我实在不愿与他多过交谈,就是害他什么时候被他带偏了,从此怀疑自己所学的知识,他犀利的言语是可怕的武器,会毁坏我一直以来建立起的自信,”张仪心有余悸地说道。
就连张仪都这样说的人,究竟是怎样的鬼才?!
周扶听到李斯的名字,早已经双目发光,正经危坐,眼含期待地看向门口了!
屈原大感兴趣,在张仪走后,以期待又审视的目光看向那走入公堂的青年。
青年微笑着坐下,他长相不算非常英俊,却也耐看,乍一看是个满阳光的小伙子,但是他的眼眸深邃睿智,像是几十岁的老者,而他的剑眉微微挑起,又像是桀骜不驯的青春少年人,带着张扬个性。
一个充满了矛盾的人!